三人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 才徹底破譯完許裔安留下的文檔,合眼不到三個小時,周懸就回到局裏, 向上申請提審許裔安的事了。
當然, 目前這份名單還是保密的, 申請提審的內容,也是與他家的藏毒有關, 至於到時候怎麼讓許裔安吐真言, 就靠說話的藝術了。
周懸走後, 薑懲和宋玉祗也沒閑著,他們從許裔安藏毒的門板裏找到並帶走了那些拍立得照片的原件, 與u盤裏的內容一一對照,倒是出入不大,可見許裔安提供這些證據是誠心誠意想求他們幫忙的。
隻是關於這些東西來路,薑懲心裏還是有些懷疑, 想要對這個組織有一定的了解,勢必需要一張與其不相上下的情報網,就算是家大業大的許裔安也沒有這樣的能力, 反之如果許裔安是被人利用,那這些情報的來源是什麼, 真正提供情報的人,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做這些事呢呢?
“哥, 再去睡會吧, 周懸回來我會叫你的。”宋玉祗帶著一身水汽從浴室出來, 貼著薑懲的臉蹭了蹭,“胡子長出來了,睡醒了給你刮吧。”
“現在就刮吧, 刮完了你跟我一起睡。”
宋玉祗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便去取剃須刀了,在他下巴上打了層綿密細膩的泡沫,忽然生了些好玩的心思,指尖沾了一點,在薑懲腦門上點了一下。
“也算是能一眼看到你老的時候了,到了你胡子這麼白的時候,我一定還會陪在你身邊的。”
“臭小子,真會說話,等我到了走不動路的時候,你那玩意兒還挺精神呢,沒準兒還能折騰得動。”
“那必然,不要小瞧了我的精力。”
刀片貼著肌膚劃了過去,緊貼著薑懲的脖子,再往下幾毫米就是動脈,薑懲閉著眼睛想,這世上可能隻有宋玉祗是對他而言最特殊的存在,除了這個人之外,再沒有人能讓他這麼安心地臥在懷裏,不知不覺間把命都交在了對方手裏。
宋玉祗一夜沒合眼,睡的也很快,幾乎剛躺下就沒了意識,薑懲躺在他身邊,玩弄著他頭上那一撮不聽話的頭發,很快也睡了過去。
原本打算隻休息兩三個小時,結果一直到了下午,宋玉祗才第一個睜眼。
他看了看兩人的手機,都沒什麼新的消息,周懸就這麼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了,連句話都沒留下,多少讓人有些不安。
這時候,他那一向準確的預感又繃緊了,盯著薑懲黑屏的手機,掌心滲出一層細汗。
當屏幕亮起時,他立刻搖醒了薑懲,“哥,高局的電話。”
最近習慣了每天起床賴個半小時,不親親抱抱就不起的薑懲一聽這話,身體本能地從床上躺了起來,速度快到靈魂都還沒來得及歸位,雙耳嗡鳴,頭也暈的厲害,接過電話的時候人還迷糊著。
“啊?老高,什麼事啊?”
“小懲,你在哪兒。”
“在家,聽你這語氣,出事了?”
對麵的高進沉默了一下,“來趟公安醫院,立刻馬上,殷故快不行了,他指名要見你。”
薑懲猛地睜開眼,差點一腳踩空栽下床去,宋玉祗一把拉住他,翻著衣櫃找出幾件衣服,兩人匆匆套上便出了門。
“殷故的病情怎麼會惡化的這麼快,哮喘應該都是急性發作,他掙紮了這麼多天,怎麼還是救不回來?”
“如果髒器衰竭,神仙也無力回天,我有種猜測,也僅僅是種猜測。”宋玉祗開車時迅速地扭頭看了薑懲一眼,“他會不會是故意的?”
“什麼?這也能故意?”
“這種病的治療非常需要病人的配合,如果一直情緒低落,鬱鬱寡歡,惡化的速度會非常快,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同時專案組一定會拒絕他見你的要求,如果在病床上躺到他沒有意識的時候,就算能如願見到你,也很難再把信息傳遞給你了,所以他用這種極端卻有效的方式,為自己爭取到了一次在清醒時見到你的機會。”宋玉祗篤定道:“他一定有話對你說。”
“可我現在不想知道他隱瞞了什麼。”薑懲無奈道,“我寧可一無所知,也希望他好好活著,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真相總有重見天日的一天,但人要是死了,就沒辦法複生了。”
宋玉祗能理解他的心情,“我明白。”
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狄箴已經等在門口了,迫不及待讓兩人先進了門,又喊了個實習警幫他們把車開進地下車庫。
上樓的時候,狄箴解釋道:“殷故現在的狀況非常危急,這幾天不知道進了多少次搶救室,醫生都是擠破腦袋想救他,但他自己不想活,沒招……你們見過意識半醒不醒的人在身上插滿管子的時候還能主動屏息想憋死自己的嗎,活到這麼大,我真是頭一回見。”
這也就印證了宋玉祗的猜測,殷故果然是在賭命見他。
薑懲歎了口氣,心裏無奈,隔著走廊遠遠看見了高進,兩人沒說話,隻是匆匆對上了眼神,對方就背過身去對著窗戶接著打電話了。
宋玉祗問:“他現在意識清醒嗎,能正常跟人交流嗎?”
狄箴麵露難色:“懸。”
聽見了眾人的談話聲,從隔壁的休息室裏走出來一個人。
楊靄冷著臉把一個監聽耳機放進了薑懲手裏,朝殷故的病房努了努嘴,“懂得都懂,到時候別亂說話,進去吧。”說完又拉住了宋玉祗,“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