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懲幾乎全身的重心都壓在蕭始身上, 握槍的手不住抖著,顯然是在這一槍過後,身體也到了極限。
誰也不知道他堅持起身要隱忍多大的痛楚,他的動作是否劇烈, 斷骨是否會刺傷髒器, 但在愛人的生命遭受威脅時, 他自己是顧不得這些的,所以,他來了,他再一次來到了他身邊。
宋玉祗一見薑懲,便顧不得與他纏鬥的卡索了, 推開了壓在他身上因為肩膀中槍嚴重影響動作的人, 不顧一切跑到薑懲身前, 扶住了他顫抖著的,執槍的手。
“你明明不用起來的, 很疼吧……”
聽到宋玉祗開口說話的瞬間, 薑懲覺著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仿佛隻剩下他們彼此。
他都到了這個歲數, 按說這輩子該看的, 已經看得差不多了,可在這一刻,他還是控製不了眼眶發燙,想落淚的衝動。
“不疼,哪裏會疼……麻藥勁兒還沒退呢,傻小子。”他捧著宋玉祗的臉,怎麼都看不夠似的。
“怎麼可能不疼,你在流血, 我想抱你,都不敢下手。”
“不疼,真不疼,來抱抱我吧。”
宋玉祗隻敢象征性地輕擁一下他的肩膀,明明嘴裏還銜著根鋼絲,發音模糊,吐字不清,但就是要嘮嘮叨叨地數落那人不知愛惜自己,明明誰都可以開槍,他根本用不著自己冒險。
“那可不行,可得讓你記著來救你的英雄是誰,你隻能記著我……”
卡索肩部中槍,子彈避開了要害和複雜的骨骼結構,一擊射穿身體,甚至彈片都沒有留在體內,可見這一槍薑懲必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會開槍。
明明他可以射穿對方的腦袋……
薑懲捂著肋下的傷口,長籲一口氣,把槍交給宋玉祗,隨後在他和蕭始的攙扶下一步步艱難地走了出來。
在離卡索還有一段距離時,宋玉祗便不準他再靠近了,薑懲指著卡索,忽又無力地垂下了手,“走吧,帶著你的人快走,我不想動你,你也別再來招惹我……”
卡索冷笑一聲站了起來,肩上那一槍還不足以影響他的行動,他舉槍對著薑懲,有著明顯欲扣扳機的動作,宋玉祗察覺到危險,來不及知會一聲便衝了上去,以騰空橫踢的攻勢在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槍口的同時,踢向他手裏的槍。
卡索對宋玉祗積怨頗深,但礙於他特殊的身份和體質,在百裏述的禁令下,現在他無法對宋玉祗下殺手,遲疑時必會吃虧,所以他也果斷收槍閃避,趁宋玉祗接近身側時,狠狠一擊肘擊打向對方側麵的下頜骨,借著宋玉祗動作受限的機會掐住了他的脖子。
隻要扼製住他,今天的任務便算完成了。
大概卡索已經很久沒有執行過這麼麻煩的任務了,難度倒是不高,隻是不能殺人這點讓他非常不爽,因此在挾住宋玉祗時,他有一瞬間因為大局在握而輕敵。
他還沒來得及向薑懲示威,又是一聲槍響讓眾人失神。
卡索憤然看向薑懲,但方才把槍交出去的他是不可能再次開槍的,反觀其他人也是一臉驚愕,顯然這聲槍響也出乎他們的意料。
卡索還想勒緊宋玉祗的脖子,此時已經力不從心,對方毫不費力的抬腿後踢,正中他的腹部,硬生生將他踢出去了幾步遠,卡索悶哼一聲,捧著自己鮮血淋漓,被槍彈貫穿的左手,意識到這一幫人中根本不存在可以毫不顧忌宋玉祗的性命開槍的人,除非是……
卡索又吃了宋玉祗一擊後手重拳,這一下打出了內傷,一口血噴了出來,他再想阻止那人奔向薑懲,已是有心無力。
這時兩個五花大綁的人被推進了院子,雙雙跌倒在地,吃了一嘴的土,當看清這二人正是埋伏在附近隨時等待狙擊時機的維恩和狄箴後,凱爾真恨不得一人給他們來上一拳。
“媽的,你們到底怎麼回事!”
維恩試著站起,不慎牽動傷處,慘叫一聲道:“老大,我們被伏擊了,被這幫孫子擺了一道,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周懸和楊靄上前扶起了兩人,解開他們的繩索後發現,狄箴身上基本沒什麼外傷,而維恩卻剛好相反,身上盡是十多公分長的血痕,被打得皮開肉綻,從傷口的形狀來看,很像是鞭傷。
兩人才剛站起身,就從院外幽幽走來一人,梁明華空著兩手走近,目光越過所有障礙,與距離最遠的薑懲對視著。
卡索大聲咒罵著,梁明華卻未被他激怒,隻是淡然道:“不想手廢掉就快回去治傷吧,把今天的時間留給我們,代我謝謝你老板。”
院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響動,聽得出來的人不少,受了傷的卡索已經不占上風,糾纏下去鐵定對他不利,想到這裏,受了傷又丟了人的卡索再不情願,也隻能先行撤退。
待他的人走了之後,不願直麵梁明華的薑懲發出一聲低吟,宋玉祗和蕭始會意,便將他扶回房內,全程他都護著肋下,疼得已經感受不到那幾根骨頭的存在了。
梁明華隨之走近,不顧宋玉祗威脅的眼神,對那人的背影說道:“小懲,聽我說幾句話行嗎?”
薑懲索性不再控製自己的呻/吟,帶著些刻意的哭腔亂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