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始!蕭始!!”
隔著大半個寨子, 就能聽見周懸破了音的嘶喊,眾人循聲出來一看,就見凱爾和楊靄抬著塊木板充當擔架,上麵血糊糊的躺著個人, 一見這情況, 蕭始當場就傻了。
狄箴推了他一把, 也沒時間勸些什麼,兩人趕緊跑了過去,隻見周懸捧著的那張年輕的臉上遍布血痕,大睜著的眼睛裏充滿對未知的恐懼,嚐試開口說些什麼, 卻無力發聲, 不住張合著唇齒, 重複著徒勞的動作。
“小謹,我們到了, 蕭大夫就在這裏, 你不會有事的,再堅持一下, 你不能閉眼睛, 千萬不能睡知道嗎?再挺一會兒,就一會兒……”
說著,周懸的眼睛就濕了,在醫療條件如此之差的地方受了這樣嚴重的致命傷,就算蕭始是神仙,隻怕也無力回天。
邵謹望著周懸,眼裏充滿傷感,卻強顏歡笑道:“周哥……別哭啊, 一點都不像你了……”
“別說了,你別說了……”
“周哥,你放心吧,我不怕,真的,就是擔心,我,我爸,和我媽……”
“邵謹!別給我交代後事,你聽好,有什麼話想說,有什麼事想做,你都自己親自去做,別指望別人……知道嗎?”
蕭始讓狄箴挪了兩張桌子,擔著邵謹的木板直接放了上去,避免挪動傷員時造成二次傷害,他割開邵謹身上殘破不堪的衣服,看到他千瘡百孔的身體,頓時慌了。
一向良好的心理素質和職業道德可以讓他在進行每一台手術時都保持鎮定,可當躺在手術台上命懸一線的人成了他所熟識的人時,這種平靜又會被瞬間瓦解。
“……怎麼傷的這麼重!”
楊靄泣不成聲,“我們趕到的時候,鞏佳已經挾持了江哥,‘坤瓦’的人扔了手/雷打算連人帶車把他們都炸死,小謹為了保護江哥,用身體護住了他,他……”
“那江倦呢?”環視一圈,都沒看到江倦,蕭始握著手術刀的手止不住地抖了起來。
“等下……等下我給你解釋,求你了,先救小謹!”
蕭始不再多問,就他身上失血最嚴重的外傷著手治療,周懸哀求道:“麻藥,麻藥,給他打點兒麻藥,求你了。”
眾人都清楚,邵謹傷得太重,生還的希望已經非常渺茫,但至少走的時候,周懸希望他沒那麼痛苦。
見蕭始無從下手,周懸拉著他吼道:“大夫,救人啊!他沒有任何過敏史,隻要是能救命的藥都可以給他用,他是ab型血,失血太多可以抽我的,抽多少都可以,隻要他能活!求你了,救救他!”
“……我盡力。”
屋外哭聲喊聲混亂一片,剛睡著的薑懲又驚醒過來,從透進的隻言片語可以聽出,那個笑起來很好看,會讓他想起從前自己的那個小夥子,就快要不行了。
克欽邦一行他心事重重,從頭到尾都極少與人交流,到後來就連周懸和凱爾都懶得來貼他的冷屁股,隻有這個樂觀開朗又富有朝氣的小夥子不嫌他總是板著張臭臉,費盡心思地想逗他笑。
“薑哥,來嚐嚐這個吧,臨走的時候我媽特意讓我帶的鍋盔,是她老家的特色美食,她親手做的,在包裏揣上幾天也不會壞,最適合咱們這次長途任務了,你要是嫌硬的話,我再去給你煮碗胡辣湯,鍋盔往湯裏一浸,可好吃了,就適合這種潮濕又悶熱的環境。”
“薑哥,你睡覺的時候不能總露肚子,刀口還沒長好呢,著了涼更不容易恢複,山裏的晚上還是挺冷的,要不我再去給你加床被子吧。”
“薑哥,你看我撿了隻被貓撲傷了的鳥,剛給它上了點兒藥,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來,就看它命夠不夠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