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定侯府比起玉蘭巷解府有過之而無不及,放在京城也是數的出的深宅大院,一進接一進,燈火更是耀如白日。
哪怕是最角落的雜房,也都點著燭火。
喜房中,解時徽麵對文鬱意味不明的打量,感覺自己正在一步步深陷。
堅硬的地板在她眼裏都成了泥,已經吞沒了她的雙腳,喜燭閃爍著曖昧的紅光,也即將將她淹沒。
她心慌意亂,用餘光看著窗外,原本外麵應該有等候差遣的丫鬟和嬤嬤,可是此時此刻,整個院子除了通明的燈火,再沒有其他聲音。
夜風冷冷的從各種縫隙灌進來,她雙手抓著掉落的蓋頭,指節已經發白。
事情和她所想所料的全然不同,心裏已經想過一萬次的應對方式,一個都沒用上。
文鬱就這麼坐著,臉上的笑分不清是冷笑還是獰笑,眼睛凹陷在陰影裏,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解時徽是真的怕了。
已經快到子時,她不能再這麼坐下去,這種沉默能活活將人折磨死。
她攥著蓋頭,遲疑著開了口:“世子,大姐不敢來衝喜,這才換的我,我、您要是......”
文鬱打斷了她的辨白:“無所謂。”
解時徽當即抬頭,詫異的看著他,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囁嚅著問:“是、是嗎?”
若是以前,她會以為文鬱這麼說是對她有情,可是眼下的情形,她隻覺得難堪。
足足過了一刻鍾,她才等到文鬱說話。
“是你還是你大姐都無所謂,我隻是不喜歡別人騙我,欺騙我的人,應該受到懲罰。”
懲罰兩個字如同一個晴天霹靂,將解時徽震的一動不敢動。
她僵硬的拉扯出一個笑:“懲罰......你要怎麼懲罰我?”
文鬱自顧自的站起來,一把抓住了她雙手,然後用力往地上一搡。
解時雨嬌小,這一搡,她猝不及防,軟趴趴的被扔在了地上,後腦勺“砰”的一聲,連同她自己,一齊發生一聲慘叫。
文鬱抬頭一腳,踢到她心窩處,臉色是前所未有的暗沉:“你們解家算什麼東西,把我當貨物似的換來換去?”
解時徽“嗚”的一聲,腦子是一片空白,然而求生的本能讓她手腳並用往外爬去,身邊的燈架錦兀稀裏嘩啦倒了一地。
她涕淚橫流,全然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落入這樣一個境地,在偶然出現的思緒中,她覺得眼前的文鬱並不是她認識的那一個。
而文鬱慢條斯理的追趕上去,右手抓住她散亂的頭發,將她半提起來。
解時雨立刻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頭皮被拉扯著,仿佛無數根針紮在腦袋上一樣,半邊腦袋都麻木了。
屋子裏一片狂風驟雨,外麵卻依舊是靜悄悄的,隻剩下偏房裏還有一個小鶴在這片驟雨之中瑟瑟發抖。
解時雨莫名其妙變成了解時徽,已經讓她成了驚弓之鳥,現在屋子裏傳來的驚心動魄的慘叫聲,更讓她惶惶不可終日。
她心想原來這裏不是金窩銀窩,而是一個魔窟,二姑娘辛辛苦苦謀劃了這一切,結果卻是這樣。
幸好嫁過來的不是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