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灣的火已經滅了,隻剩下仆婦丫鬟擠滿了堆,解時雨一露麵,立刻被解大夫人一把摟住。
“時雨啊,你這是上哪兒去了,再找不著你,我就得活活急死在這兒。”
她說著抹了一把眼淚,又重重拍了解時雨一巴掌,再拉著她上下左右的看了一遍。
解時雨輕聲答道:“伯母,這邊蚊子多,我睡的不踏實,還回那邊廂房睡去了,聽到失火就趕了過來。”
“沒事就好,”解大夫人鬆了口氣,“還好你沒住在這裏,你大伯父一個朋友,喝多了竟然摸到了半月灣,打翻了燭台,起了這樣大一把火,蘇嬤嬤這個老貨還燒了安息香,一行人睡的跟死豬一樣,差點將我的節姑燒死在裏頭,這個禍首倒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三言兩語,就將張闖之事撇得幹幹淨淨。
解時雨隻點頭,不作答,仿佛是對裏麵的事情一無所知一般。
她望著燒的隻剩下個殘架子的樓閣,心想自己要是沒逃出去,現在又是個什麼光景?
張闖應該已經霸王硬上弓了,而解家的人也已經捉了奸,再順勢而為的將她送人。
從此以後,她便會消失在京城,而解清則踩著她的人生步步高升。
所有人都前途遠大,除了她。
這一場火燒的還是不夠大,沒能夠泄她的火。
解大夫人在燈火晃動之中,看解時雨那張蒼白的臉,也覺得有幾分陰森之氣,看久了總有一種不詳之感,便讓她去看看節姑,明天等她處理完了這個爛攤子,再去看她。
等解時雨一走,解大夫人就沉沉的歎了口氣,帶著心腹之人去了解清處。
兩口子關起門來說話,解大夫人憂心忡忡:“老爺,張闖找到了嗎?”
解清長長的歎了口氣,因為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摸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望月灣失火,要是將張闖和解時雨都燒死在裏麵了還好,可眼下張闖下落不明,解時雨好端端的在府裏,連根汗毛都沒少。
按理說,張闖此時此刻——就算不成功,也不必逃跑,可為什麼不露麵?
至於後悔那是沒有的,無毒不丈夫,哪個站在高位上的人,手是幹淨的。
他是一家之主,他一沉吟,解大夫人心裏更加沒底。
她也做出了一番自己的猜測:“解時雨應該是運氣好避開了,張闖到了那裏沒見著人,一氣之下點了把火,眼見火勢大起來,心裏一慌,趁亂回家去了也不一定。”
解清琢磨片刻,決定將這件事當做從沒有發生過:“暫時先這樣。”
好在他做事謹慎,從頭到尾沒有露出任何馬腳。
他又問:“節姑呢?有沒有燒著哪裏?”
節姑沒被燒著,但也熏了個漆黑,在正房裏大洗大刷,解時雨一進屋子,就見屋子裏熱氣蒸人,到處都是香胰子的氣味。
她一隻腳堪堪邁進門檻,屋子裏就飛出來一大塊胰子,往她腦袋上招呼。
解時雨側臉躲避,胰子砸在後麵打簾子的小丫鬟臉上,小丫鬟捂著臉,鼓著兩包眼淚,哭了一聲。
節姑怒氣騰騰罵道:“再哭就賣了你!”
小丫鬟咽下哭聲,扭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