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荒漠(1 / 2)

坐在馬車上,雲州的風,刀一般往人身上撲,迅速就能帶出痕跡。

趙粲冷的閉緊了眼睛,瑟縮著想將自己藏到一個風霜吹不到的地方。

而陸卿雲,不怕冷,也不怕疼,身上的傷口隨著他的動作越裂越大,他也置若罔聞。

長槍一般挺直,他一隻手仍然以刀挾持趙粲,手成了和刀一樣冷硬的存在,偶爾碰到趙粲臉上,能讓趙粲嚇得一哆嗦。

另一隻手拉著韁繩,馬車以最快的速度飛奔,直奔城門。

趙粲凍的涕淚橫流,太冷了,呼出去的氣都是像是成了塊,不往上升,反往下墜,大風以一種能將馬車掀翻的氣勢侵襲而來,刮的他眼珠子都凍住了。

徐定風在他這裏,從沒這麼吃香過,簡直跟恨嫁似的,恨不能飛奔到徐定風身邊。

馬車在筆直的大街上飛奔,越跑越快,天寒地凍,城內燈火早已經熄滅,漸漸地,道路開始變大,高大的城門出現在他們麵前。

解時雨坐在馬車裏,並沒有暖和多少。

馬車此時此刻,也像是個冰窖,而且搖搖晃晃,將她身上那一點熱氣也抖散了。

她依舊捏著金釵,捏的手指關節一個比一個僵硬,伸展不開,出城之後,她用另外一隻手費力撩開簾子,往後看了一眼。

他們身後,是高大巍峨的城門,寂靜挺立,仿佛是被人遺忘在此,再往後,是尤銅所趕的馬車,再往後,是跟隨出來的一條火龍。

如此浩大的聲勢,都未能讓這一堵城牆變得肅然。

她心想雲州如此重要,城門守衛卻鬆散至此,絲毫不懼怕敵人進攻,趙粲又心虛成這樣,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趙粲手握兵權,通敵了。

她想到了,但是沒言語,一個大顛簸,她眼睛所看到的全都成了一片荒蕪。

出了北城門,他們就進了大荒漠。

空氣中彌漫著糞土枯草的氣味,黃羊、野馬、狼群,一切不受拘束的生命都在此存活。

冬季的冰雪亙古不變,天光經過冰雪的變化,成了青色,朦朧籠罩萬物。

地上隨時能看見枯骨。

陸卿雲一刻不停的跑,等他們越來越深入,便吹出一聲嘹亮的口哨,兩輛馬車分頭行駛,將身後追趕的人群甩開了。

馬車孤零零的停在了大荒漠之中,陸卿雲收了刀,將趙粲帶下馬車:“殿下,這一夜得辛苦您,天亮之前我們得找到徐將軍紮營之處,不然他們一拔營,就白跑了。”

趙粲跑都不敢跑,這破地方,他一個人,遇到狼群就得完蛋。

解時雨也從馬車中跳了下來,腳因為已經凍僵,猛地一落地,立刻發出一種鑽心的痛。

陸卿雲扶住她,她齜牙咧嘴的狠狠跺了兩腳,將痛和麻全都咬牙忍住,扭頭看他:“我看看你的傷。”

“沒事,”陸卿雲擺手,收了枯草馬糞,點了一個火堆,“來,暖和一下。”

下雪了。

他自己也挨著火堆坐著,片刻之後,他撕下一塊布料,蒙住了解時雨的眼睛,笑道:“男女有別,我打個赤膊。”

解時雨心裏著急。

她知道他是要處理傷口。

陸卿雲這才伸手去解衣服,原來血將傷口和衣服死死的凍在了一起,不烤火,根本撕扯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