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雲手腳不停,按照白丹所繪製的路線,竭力逃生。
一隻腳踏上一堵矮牆,他耳中已經聽到了破風之聲,下意識地往旁一躲,這一箭沒有刺穿他的喉嚨,卻鑽進了他的肩膀裏,給他帶來蝕骨之痛。
箭的力道也很大,讓他差點栽倒。
他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僵硬,然而依舊躍了出去。
外麵路上等著一輛馬車,趕車的人是三風,見陸卿雲上車,當即揚手一鞭,將馬車飛快的趕了出去。
馬車裏一片黑暗,白丹本就心神不寧,看著陸卿雲肩上的箭,尖銳而短暫的“啊”了一聲,要給他拔出來。
“別動,這是鐵箭!”陸卿雲筋疲力盡,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倒,眼前一片漆黑。
白丹聽了鐵箭兩個字,麵色瞬間慘白。
鐵箭的箭頭是以銅鐵鑄成,中脊線比一般的箭要高,兩邊是凹槽,裏麵藏著毒粉。
最可怕之處在於箭頭下還裝著一根細箭杆,若是拔箭,這一根細箭杆順著力道就能出去,箭頭卻會就此留在體內。
大部分貿然將箭杆拔出的人,最後都在一個時辰內,死於留在體內的箭頭上。
而陸卿雲,隨著馬車顛簸,已經陷入昏迷。
哪怕是在昏迷之中,他也牙關緊咬,沒發出任何聲音,而且昏迷的時間不長,三風到達之前商量好的第一個位置時,他就已經快要醒了。
朦朦朧朧之間,他是感覺到有人在他耳邊抹眼淚,勉強睜開眼睛一看,是白丹。
火光溫暖,三風給他調了藥解毒,毒能解,不算什麼要緊事,最要緊的是箭還插在肩膀上。
拔出來是死,不拔出來也得死。
三風憂心忡忡,將解毒的藥先給陸卿雲喂下去。
白丹兩眼通紅,勉強忍住沒有哭出聲來:“是我的錯,在平王府的時候,一直想著你那邊的事情,分了神,才會讓連蘆看出了端倪,他先讓人扣住了我,是三風把我救出來的。”
陸卿雲將藥水喝的一滴不剩,仰起頭深深出了口氣,對她道:“你出去等著。”
白丹立刻道:“我不去,不管什麼事,我都受得住。”
陸卿雲沒力氣和她爭執。
“三風,拿匕首,”他勉強背對著三風坐好,“不要拔箭杆,箭杆一動,箭頭就會跟著往裏麵鑽,直接連著箭杆和箭頭一起挖出來。”
三風拿著匕首的手猛地一個哆嗦。
“大人......這樣刀口也會很大很深,萬一......”
創傷越大,越不容易愈合,還會紅腫化膿,哪怕是有最好的大夫在,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救活陸卿雲。
陸卿雲撿起一片木屑,準備塞進嘴裏:“快點,你慢一分,我活的幾率就小一分,快!”
白丹本就白了的臉,這下越發慘淡起來:“不、不行,這樣不行,除此之外肯定還有其他辦法的,三風,再往前麵走不就有醫館嗎?我去綁兩個大夫來......”
陸卿雲看向她:“不要節外生枝。”
他語氣冷淡,還帶著濃濃的警告,白丹便沉默起來。
短短的時間內,她看出了陸卿雲的憔悴和身體的虛弱。
從前他穿的不多,但是也能看出來他的結實和硬度,仿佛是什麼堅不可摧的東西,可現在,他的身體顯出了前所未有的柔軟,連衣服也跟著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