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這輩子,驕傲過,努力過,風光過,也落魄過,在外麵流浪了大半生,到死了,我想要他落葉歸根。
我媽從來沒有怨恨過他,為了能讓他有個安身之處,就拚命的加班洗盤子,想要在昆明給他買一塊墓地。
但是昆明的墓地太貴了,最便宜的青龍墓園要13800,我爸欠了太多錢,我們家現在一貧如洗,根本就買不起。
所以我隻能一邊上學一邊跟我媽一起在酒店做一點零工,想要盡快的把這13800給湊齊了,然後給我爸買一塊墓地。
“媽,我來洗吧。”
我擼起來袖子,將藍色的盒子搬上水槽,我媽脫下來手套,一雙手都是裂口,他曾經是個少奶奶一樣的人物,也很嬌貴,那雙手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是眼下,我已經分不清他那雙手跟男人有什麼區別了。
“林晨啊,苦了你了,要是你爸爭氣一點,你也不用這麼辛苦,你要好好讀書,別學你爸,腳踏實地的幹。”
我媽叫戴淑嬌,五十出頭的年級,但是看上去有種風燭殘年的感覺。
在我媽哭的每個夜晚,我都發誓,我會讓我媽過上以前的生活,我要代替我爸好好照顧我媽。
我說:“等會,我去找找齊叔叔……”
我媽媽立馬反對,他說:“別去找他,他以前是你爸的馬仔,給你爸開車的,咱們已經夠丟人了,別再讓人笑話了好嗎?咱們腳踏實地的幹,憑咱們的體力把困難給解決了,雖然苦一點,但是咱們良心上過的去。”
我點了點頭,我媽這個人看上去挺柔弱的,但是內心很堅強,有一股傲氣,他不願意去求別人,更不願意我去求別人。
但是我不想看著我媽再這麼吃苦了,齊亮這個人還可以,從小的時候,就巴結著我,以前說要給我介紹對象的人之中,就有他,他想要把他的女兒嫁給我的。
雖然說出來有些丟人,但是其實我挺喜歡齊嵐的,她長的漂亮身材又好,跟我也玩的來,我一直把齊亮當做親人看待的。
“幹什麼呢?偷懶?死老婆子,是不是不想幹了?”
我聽到一個人在罵我媽,我很生氣的瞪了他一眼,這個人是後廚的大廚,特別胖,人特別凶,他叫陳洪亮,總是找茬欺負我媽。
我生氣地說:“我不是在幹嗎?”
陳洪亮十分不爽,他指著我說:“你不要錢是不是?你們拿兩個人的工資,一個人幹活?要臉嗎?你瞪什麼?不想幹給我滾,再看我信不信我抽你?”
我內心十分憋屈,這家酒店是我爸創建的,到現在用的招牌還是我爸的名字,但是一個後廚的廚師都對我橫眉冷眼的。
我媽看到我瞪眼,就趕緊推開我,他知道我自尊心很強,她害怕我打架。
我媽說:“我幹,我幹。”
陳洪亮不屑地說:“小逼崽子,還以為你是太子爺呢?你他媽連個鱉都不如。”
我看著陳洪亮走了,我很想追上去教訓他一頓,可是我媽攔著我,他說:“孩子,窮人站在十字街頭耍十八鋼鋼鉤不著親人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舞刀槍棍棒打不散無義賓朋,別怪人家看不起你,等你有錢了,人家自然會巴結著你。”
我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我就是不服氣,我不想再洗盤子了,我離開了後廚,我想去找齊亮,我希望他能給我個工作,當年我爸讓他開車,後來把飯店都交給他打理了,我覺得齊亮應該不會虧待我。
我去酒店的老板辦公室,我敲了敲門,就推門走了進去。
我看著齊亮坐在電腦前,就禮貌地說:“齊叔叔,我找你有點事。”
齊亮穿著西裝,頭發梳的油亮,留著小胡子,手上戴著三十萬的勞力士金表,看上去就很有派頭,他以前給我爸開車的時候就很喜歡裝闊。
齊亮笑著說:“林晨是你啊,說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林叔叔,我缺錢,我想……在你這找點事做。”
齊亮立馬說:“是為你爸墓地的事嗎?林晨啊,要我說,直接把骨灰撒在大金江就算了,你們家這個情況,也別想那麼多奢侈的事情了,你知道買一塊墓地刷盤子要刷多久嗎?”
我有些恥辱地說:“所以,齊叔叔,我想做點別的,我在大學學的是工商管理,你給我個管理的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