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尋看著床上的涼月,沉默不語。身後的兩個宮女戒備地看著他,其中一個想叫,被另一個捂住了嘴。
“你是什麼人?為何會出現在後宮?”攬月努力平靜著心情,看著麵前這白衣的男子,沉聲問。
能把小主抱回來的,自然不是想害小主。可是這人一看便是男子,且不露容貌,必有古怪之處。她捂住摘星的嘴,是怕引來主殿的人,反倒對小主不利。
封尋沒有回答,隻低聲道:“她淋濕了,你們若是不想讓她更難受,就幫她換衣服。”
言罷,沒有多留,直接便走出了側殿,留下兩個宮女一臉驚疑的表情。
還想著今夜能再鬧他們一回呢,卻不想這傻丫頭就病了。也好,不用侍寢了罷。封尋慢慢地走進雨裏,邊想邊搖頭。雨大,周圍也沒人,他直接往福澤宮門口出去。
剛走到門外的宮道上,封尋便頓住了腳步,微微側頭。
宮道的另一頭,軒轅子離一身明黃的龍袍,靜靜地站在那裏。身後的四熹為他撐著傘,神色很是焦急。帝王的神色卻晦暗不明,一雙黑眸靜靜地看著他的方向,目光冰涼。
封尋挑眉,慢慢地朝帝王走了過去。走到他麵前三步的位置停下,閑閑地問:“陛下不是去坤寧宮了麼?緣何又在這裏淋雨。”
身後背著的手捏得死緊,軒轅子離看著麵前這渾身濕透依舊淡定從容的男子,心裏悶得厲害。
“朕去哪裏,是朕自己的事情。”
要不是突然下起了大雨,他想起了獨孤臣以前說的話,要不是自己該死的突然想回頭,又怎麼會看見這個人那麼溫柔地將顧涼月抱了進去?明明自己可以上前攔著,卻沒能邁得動步子,軒轅子離低笑兩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和麵前這個人在雨裏打一架。
封尋聳聳肩,看著帝王道:“那您現在是要進去還是不進去?”
“與你何幹?”軒轅子離冷冷地甩下一句,身子僵了半晌,終究是一甩袖子,轉身往回走去。
好生別扭的人。封尋看著明軒帝的背影,直搖頭。分明是想進去,卻轉身往回走,這人是慣常不按自己的心意做事麼?雨下得這樣大,這人卻拋了龍輦自己走回來,看起來對裏麵那傻丫頭,也未免無情罷。
皇宮,當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封尋歎息一聲,慢慢消失在雨幕之中。
當夜,各宮在等消息的主子都聽聞皇後舊疾複發,皇上沒有召幸墨昭儀的消息,喜憂參半。淑妃坐在自己宮裏,聽著婢女的話,輕輕嗤了一聲。
“裝病的伎倆,也不嫌膩得慌。”淑妃哼了一聲,拿起梳子慢慢地梳理自己的頭發:“也是皇上心裏有她,若是沒有,她這麼做可還有用?”
一旁的宮女聽雨聞言,小聲地道:“上次皇後不也是舊疾複發麼?恰巧也是遇上墨昭儀的時候。奴婢覺得奇怪就問了太醫院煎藥的小德子一句,卻聽說,皇後娘娘那病可是真真兒的呢。”
“哦?”淑妃挑眉,疑惑地道:“司徒凝原來也一直好好的,隻是聽說身子比較弱,也未聽聞得了什麼大病啊。這倒好,說病就病,一病就將皇上勾了去,豈不是太方便了些。”
“誰說不是呢。”聽雨輕笑著捂了捂嘴:“恐怕福澤宮那位,是要上火了呢。反正與娘娘您沒有幹係,坐山觀虎鬥,豈不是一件樂事?”
嬌俏的笑聲低低地在內室響起,其他宮裏也就差不多都是這個光景。皇上的心頭好皇後娘娘對上了新寵墨昭儀,這一台好戲可是唱得精彩。而終究,贏的還是皇後娘娘。
“攬月,這可怎麼辦。”摘星看著床上疼得打滾的主子,急得滿眼是淚:“外麵這麼大的雨,又沒有人來,小主可怎麼辦?”
攬月咬牙,拿過一把紙傘便要往外走:“我去請太醫,這樣下去,非疼死不可。小主的肩上有傷,後期是沒有調理好的,要不然也不會這樣,我走了。”
言罷,撐起傘便要往雨裏衝。摘星忙跟在後麵喊了一聲:“傳太醫不如請獨孤大人!攬月,去求求皇上!”
攬月腳步一頓,應了一聲,撐著傘往坤寧宮的方向而去。
太醫都在坤寧宮,此時小主要傳,也必定沒有人搭理。獨孤大人又在宮外,這風大雨大,真不知道能不能來。
走到半路,紙扇到底還是被吹破了,攬月被風吹得睜不開眼,隻能低著頭,一鼓作氣地往坤寧宮跑。
坤寧宮裏點了炭火,宮燈高燃,遠看著就溫暖無比。攬月渾身濕透,凍得嘴唇煞白,好不容易走到了坤寧宮門口,卻隻見小宮女端著熱水進進出出,沒有看見什麼管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