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便該南巡了罷?”封尋轉了話題,道:“關於路線,明軒帝應該是先前就設計好的,我這裏的是五大派各個地方詳細的據點,看樣子是不方便直接給皇帝了,便給你罷,總是要一起出宮的。”
涼月抬眼,便見封尋遞了一疊紙過來。她伸手接過,上麵密密麻麻地用暗號記載著地址。
江湖人為防止泄密,都有自己的一套暗號,還好封尋用的這些她恰好看得懂,到時候與帝王一路,她解釋給他聽就是了。
“嗯,不早了,你什麼時候出宮?”涼月收好東西,抬頭問封尋。
封尋挑眉,看了看涼月,又看了看安靜的宮殿,不答反道:“你這是又被他拋棄了麼?”
涼月失笑:“談何拋棄,帝王臨幸其他妃嬪本就應當,若天天在我這裏,我不是禍國妖妃了麼?”
應當麼…封尋隔著白紗,看著麵前這女子低垂的眼眸,淡淡地笑道:“若是你當真認為他在別人那裏是應當,剛剛為何又要輾轉難眠?”
“肩疼。”涼月麵無表情地道。
封尋:“……”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涼月見封尋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索性自己也睡不著,便搬出櫃子裏放著的棋盤道:“封宮主既然無事,那我們便對弈幾局可好?”
封尋看著涼月將棋盤搬上矮榻,正打算說話,卻突然一頓,極快地飛身躥上了懸梁。
殿門也在同一時間打開,摘星好奇地往裏看了看,見著自家主子正搬著棋盤,不由地嚇了一跳:“主子您這是做什麼?”
涼月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見封尋不在才鬆了口氣,道:“我睡不著,便想自己和自己下棋。剛才的自言自語估計是嚇著你們了罷?沒事,你們回去睡罷,不用守著我了。”
摘星頓了頓,隨即也明白主子的心情。帝王翻了新主的牌子,主子心裏肯定也不好受,睡不著也是應當的,唉。
“那奴婢便退下了,主子若是累了,記得好生休息。”摘星念叨了一句,便關上了門,和攬月一起下去了。
涼月將棋盤放在矮榻上擺好,又拿出棋盅放在兩邊。封尋便也瀟灑地從梁上飛下,坐在了涼月的對麵。
“我以為你能握的隻有刀劍,想不到還會下棋。”封尋輕笑了一聲,看著對麵這人毫不客氣地拿起黑子,當下更是好笑,就看著她開始擺棋子。
“誰告訴你我會下棋了?”涼月淡淡地說了一聲,將一顆黑子放在了棋盤的最中央。
封尋呆愣了一下,有些錯愕地道:“你不會下棋,作何又要同我下?”
“你能教我。”涼月微眯著眼睛說了一聲,示意封尋落子。
頓了好一會兒,封尋才伸出修長的手指,將涼月的黑子移到了天元上,然後歎了一口氣,道:“常人都道你冰冷無情,說我霸道殘忍,怎麼現下看這情況,倒是我在哄一個傲氣的公主,半點腥風血雨的架勢也沒有。”
涼月一笑,按著封尋的指示落下黑子,道:“大半夜的你要闖宮,我也正好睡不著,那便和平一些相處罷。出了宮,事情還多得很呢。畢竟,鐵血令還在我這裏。”
他們這裏的江湖沒有武林盟主,但是鐵血令就是武林至尊一樣的存在,即便當初涼月搶它來隻是想試試功夫,一直也沒用過。但是還是無數多的人以著各種各樣的借口來爭她手中這塊牌子,一旦出宮,刺殺是不可避免的。
“你就沒想過將它扔了麼?”封尋道:“既然怕麻煩,那處理掉就是了。”
涼月點頭,淡淡地道:“以前沒有想丟掉它,是因為反正來找我的人也就是陪我練武的人,大不了就是費些功夫,倒是將我的輕功內力和敏捷度都增強了不少,何樂而不為?而現在更不能丟了。”
封尋看她一眼,道:“為什麼?”
“也許還用得著,畢竟是人人都爭搶的東西呢。”涼月彎了彎嘴角,眼神裏有些俏皮的神色:“說不定到時候遇上什麼困難,還能用得上。”
倒是沉得住氣的聰明人呢,封尋笑了笑,低下頭繼續教她對弈。
外麵大雨傾盆,這廂兩個人當真是打算下一整夜了。涼月吃了藥,肩膀疼痛慢慢緩解,過了一個時辰便完全不疼了,可惜這冰雪丸的時效隻有一天,不然也就省事了。
雨聲不停,乾元宮裏也是一片安靜。
梅答應披了衣服坐起來,看著窗邊站著的帝王道:“陛下,雨那樣大,您別站在窗口了。”
明軒帝像是沒有聽見,隻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大雨發呆。雨水衝在樹葉上,啪啪作響,空氣裏是冷冽而清新的味道。雖然已經是春季了,可是這裏已下雨,依舊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