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一點,紀安瑤心頭微動。
如果真的是這個原因,坦白來說……紀安瑤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甚至連她自己也曾一度迷惑,倘若這輩子宮聿都無法恢複記憶,那麼……她還要留在他的身邊,還要跟這個男人同床共枕嗎?
失憶這種事本身就很離奇,並且充滿了矛盾,誰也不能給出一個無懈可擊的完美答案。
不同的人,對待這樣的事情都會有自己不同的看法,可以說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而身為失憶的那個人,宮聿比尋常人來得更加自我與自負,所以他不像一般人那樣急於尋找自己的過去,如果不是為了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他大概並不在意自己的過去發生了什麼。
或者說,就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他其實是有點抗拒白斯聿的記憶的。
就像兩個不同的人格,共同占有著這個身體。
一旦白斯聿的記憶蘇醒,他們兩“人”大概就要麵臨爭奪主導權的局麵,而不管是宮聿還是白斯聿,顯然都不是甘願屈居人下的那種性格,奈何身體隻有一個……到頭來,不是你踩著我,就是我壓著你,恐怕很難和平相處。
正因為如此,所以宮聿並不熱衷於找尋回憶和過去,而是以一種強勢而霸道的姿態看向前方……一步一步,在新的起點開疆擴土,登臨暗夜帝王的寶座。
要不然,以宮聿的能耐,如果他真的專注於找尋過往,那就算趙明雅和唐芊芊有通天的本事,再怎麼遮蓋和掩藏,也不可能不露絲毫馬腳,全然不被宮聿所察覺。
說到底,還是因為宮聿的內心深處,在抗拒著曾經的記憶,抗拒著……那個跟他一樣自負而霸道的、屬於白斯聿的記憶和人格。
不見紀安瑤回話,隻感覺到她的手微微抬起,搭在了他的後腰上,像是在默認著什麼。
宮聿動作微頓。
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
但還是不夠確定,即便沉沉地追問了一句。
“為什麼不說話?”
紀安瑤回過神來,同樣察覺到了自己手上的動作。
那隻是她下意識的舉動。
並沒有經過大腦,也不是她的主觀意識,而是身體本能做出的反應。
閻烈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宮聿把人弄成那樣,連一個解釋都沒有給她,就算紀安瑤再怎麼委曲求全,也無法接受他這樣苛待自己,所以這個時候……紀安瑤並不打算回應他什麼,更不打算親近他、迎合他。
然而身體不自覺的舉動卻是出賣了她,叫她不得不抬眸對上宮聿的視線。
“這種事……有必要分得這麼清楚嗎?”
淡然一哂,紀安瑤神色蕭索。
盡管在這之前,她曾不止一次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她跟宮聿畢竟不一樣,她沒有那麼強烈的侵略性和占有欲,自然對於問題的答案,也就沒有那麼的耿耿於懷。
“有必要。”
宮聿沉然回道。
冰眸之中目光如炬,似乎非常介意。
紀安瑤從沒見過這個男人如此淩厲而又直接的視線,宛如利劍般刺入她的眼眸之中,灼燒著她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