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日, 事情鬧得人心惶惶,梁帝為了安撫民心,差遣刑部將此事審理。
那日所有人都看見了漫天升空而起的孔明燈以及那血紅一般的字眼。
奸臣當道,禍亂朝綱, 一時間流言四起。
出了事, 百姓皆記不住人的功績, 統統記住了這人錯處,將之無限擴大成了眾矢之的。
寧晚清被賢王李元吉扶持坐到了禦史大夫的位置, 此時這個案子便是移到了她的案頭。
“大人,關於丞相之事百姓現如今已經民憤尤深, 這是刑部那邊的卷宗,您請過目。”
寧晚清接過卷宗看了一眼, “刑部可有查出來什麼?”
下麵的官員便是一個二個麵麵相覷, 隨後衝著寧晚清拱手一拜, “大人, 這……丞相大人自從上任以來, 除了變法,一直都是在為百姓做事, 這……”
寧晚清將手中的卷宗放在桌子上,“陛下呢, 陛下怎麼說?”
官員抬眼看了寧晚清一眼, \"陛下說, 一切由大人做主。\"
寧晚清低頭將人看了一眼, 見那人低眉順眼,對她畢恭畢敬大氣也不敢喘的樣子,便是心中有了定數。
這件事已經沒有回頭路,隻能向前推了。
“不好了, 大人。”
屋外跑進來一小廝,看著屋內一眾大臣,趕忙躬身。
寧晚清皺緊了眉頭站起身,從桌子外麵繞出來走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小廝抬手衝著她拱手,“大人,郢都內百姓自發聚集在一起圍堵在了相府,說是要求個說法。”
官員一眾人似乎也沒有想到事情發展到最後會出現如此變故,一群人討論了一陣,隨後看向寧晚清,“大人,現在怎麼辦?”
“若是不能平息民眾之怒,恐怕事情會愈演愈烈。”
“是啊,大人。”
“這件事還是要早做決斷。”
寧晚清轉過身去,將手扣在桌子上。
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拿起桌子上早已經準備好的奏折遞給了下首官員。
“呈給陛下吧。”
當日,寧晚清被叫去宮中與陛下密談。
郢都城內民眾圍在丞相府半日,寧晚清從宮中走出的時候,陛下的指令也到了。
為了給百姓一個交代,朝廷現決定將丞相移交大理寺聽候發落。
大理寺的兵湧入丞相府,圍著的百姓也都被士兵給衝散了。
此次轉交的任務梁帝將事情交給了寧晚清,長街之上,寧晚清的馬車就停在一旁,她抬手掀開車簾,看著官兵湧入的府門,就看見立在一旁的常青衝著她拱手一拜,“先提前在這裏恭喜大人。”
寧晚清看著常青麵上笑,抬眼回道:“別高興的太早,現如今雖然陛下意圖將丞相交給大理寺,但卻並沒有將事情給下定論,如果今日之事失手,一切就完了,”
常青抱著手中長劍靠在車轅上,隨後朝著丞相府看了一眼,“今日之事,大人有幾分把握?”
寧晚清抬手抓過放在一旁座椅之上的匕首,“五五開吧。”
“事情我已經都安排好,但是你別忘了,裴述身邊還有一個於飛。”
常青聽見寧晚清的話,直起腰來,“我去引開於飛。”
寧晚清沒有阻止,看著常青離開,她靠在車壁之上長舒了一口氣。
隨後她抬手招過一人,衝著人耳語了一陣,又將東西遞了過去。
“去吧。”
她抬手在對方的肩膀上拍了拍,視線剛從這人身上移開,就看見胡勇從一旁走出來。
寧晚清看了他一眼,“你怎麼在這?”
胡勇走上前來,“今日本不應該是大人護送。”
胡勇說的不錯,從刑部轉移到大理寺,距離很短,本是用不到她親自出麵,可因為今日之事,她卻不得不來。
寧晚清微微蹙眉,“你逾越了。”
她說完抬手正打算將車簾放下,卻是被胡勇給掀開,“大人,想做什麼?”
見寧晚清不語,胡勇扒著車窗再次出聲,“既然那日您有那般說辭,又為何今日會給陛下呈上那樣的書信?如果不是那封信……丞相今日就不會……”
寧晚清心頭一緊,抬手一把拽住胡勇的胳膊,“胡勇,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她正想說什麼,餘光在看見那守在暗處打算引開於飛的常青後,來不及衝胡勇解釋什麼,言簡意賅的衝著人出聲,“你先回去,有什麼事情,我回去同你講。”
“胡勇,你記住,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
寧晚清將車簾子甩下,隨後她靠在身後馬車車壁之上,閉上眼,攥緊了那攏在長袖當中的手。
“大人,一切已經安排好了。”
車簾外的聲音讓寧晚清將神思抽回,她將簾子再次掀開,就發現胡勇已經走了,她視線掃過身後的馬車,衝著人出了聲,“走吧,出發。”
從刑部到大理寺的路程很近,她本是可以挑僻靜之地,卻挑了人最為密集的中央大街。
“聽說丞相就坐在馬車上。”
“真的假的?”
“我剛剛都看見大理寺人已經去相府接人了。”
寧晚清掀開車簾朝著四周的百姓看了一眼,馬車駛過,一晃而過之際,她在街對麵的酒樓裏似乎是看見了剛剛離開的胡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