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甬道的時候,高書還沒來得及從對書房那個秘密機關的好奇與感歎中醒過來,便掉入了對眼前的黑色甬道的恐懼中。有什麼昏暗的圖像夾雜著嘈雜的聲音在腦海裏叫囂,這叫她感覺痛苦,用手緊緊地按住自己的太陽穴,怕自己會痛的失去意識。張強觀察著高書的反應,眉頭一皺,又很快恢複平靜,似乎沒有察覺,沒有感覺到異常一樣。他在心裏笑笑,猜度著薛致遠叫自己接近這個丫頭的原因。
長長的甬道終於走完了,圖像聲音也隨之而去。高書抬起眼眸,映入眼簾的實驗室把她嚇了一跳。各種奇奇怪怪的管子從這裏連到那裏,相互交錯,又似有條理。桌子上,各種顏色的液體裝滿了堆在上麵的瓶瓶罐罐,大試管,小試管裏,有著不知名的東西,似乎在腐爛一樣粘著在試管壁上。這裏麵的空氣透著發著黴味兒的壓抑。心裏的感覺怪怪的,她隻得加快腳步,緊跟著前麵的張強:“這是你的實驗室?”
“是啊,是不是很棒。”明明像是一句興奮的話,卻被張強說的毫無感情。他正很投入地想著今後的‘故事’。不過還好,高書對這家夥的奇怪性格已產生免疫,否則......“到了。”張強的聲音聽起來更冷了。
有那麼一瞬間,高書把自己想成了是放在砧板上的肉,而張強是站在自己麵前的屠夫。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一張黑皮椅子前,旁邊各種顏色的線衝入眼簾,高書極度驚慌起來:“這些線,好多。”
“不用怕,我沒打算把它們塞到你的肚子裏去。”張強的語氣......很快高書便了解到,跟那些線啊瓶啊的比起來,這句話才是真正具有威力和危險的。她沒有說話,很乖地站著,耷拉著腦袋,靜待張強的指令。
“把那根綠線拿過來。”
高書趕緊遞上去。
“那根紅線......”
紅線也被很及時地遞了過來。
張強笑笑,繼續發布命令:“塞到那邊的孔裏去。”
高書立刻就照做。
“坐下。”
瞬間,屁股放在凳子上的刹那間的一種心安的感覺湧上了高書心頭。
張強拍拍手上的灰塵,嘴角一歪:“坐到張黑皮椅子上。”
聽此,高書彈簧一樣地從木製椅子上彈了起來,照張強說的坐到旁邊的黑皮椅子上。
張強用心地調製著眼前的機器,並沒有一下子發覺自己的話有什麼。過了一會兒,機器調製好了,他轉頭看著那邊畏畏縮縮一樣的人兒,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難道自己喜歡虐待女孩子?他搖搖頭,沒有想出個所以然。
很久沒有動靜,叫高書感到奇怪,抬起頭,正好看見張強正在用很奇怪的目光打量著自己,嘴邊洋溢著怪誕的微笑。看見高書看自己,張強走了過來,扳起高書的臉,目中凶光閃閃,在高書以為他要對自己殺啊刮啊的時候,他居然又笑了。拿起這樣那樣的線,開始在高書的腦袋上動作。大概過了有半個多小時,他說了一句:“差不多好了,在我回來之前不許亂動。”
抬起頭看著張強眼中的認真,高書點了點頭。張強則一聲不響地慢慢離開了。
黑黑的屋子隻留下高書一個人,這種感覺有些莫名的熟悉,這是種意味著危險的熟悉,似乎會有什麼要發生了一樣。到底會怎樣呢?她深吸一口氣,吸進來的卻全是實驗室裏發了黴一樣的壓抑。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然後淚就如鑿開的泉眼,往外一跳,從眼眶裏湧出,順著臉頰一滴一滴地流來了,並且越來越洶湧。那感覺很奇妙又很悲傷。自高書記事以來(也就是十二歲以來),她從未哭過。到底怎麼了呢?一時無法抑製自己的淚水的感覺讓高書覺得有什麼不妙,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一點逃離她的控製。她想肯定是自己的心想起什麼悲傷的事了,而自己卻並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