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互訴衷腸麼?
景延年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蕭玉琢,你還有沒有良心?!”
蕭玉琢抬眼看他,冷笑一聲,“我沒有良心?”
“我對你的情誼,我對你的心,你看不到麼?我為什麼來宛城?為什麼留在宛城?”景延年抬手握住她的肩,直視著她的眼問道。
“誰知道你為什麼?你閑得慌!”蕭玉琢冷哼,別開視線。
景延年被她氣的胸口發悶,“好好,我閑得慌!我犯賤!”
他怒哼一聲,甩手就走。
走了一半,他卻又忽的轉過頭來,大步走到蕭玉琢麵前,“你會不會好好說話?究竟遇著什麼事兒了?”
蕭玉琢狠狠得瞪了景延年一眼,忽而轉身向竹香住著的耳房走去。
景延年莫名跟在她身後。
蕭玉琢的腳步在門廊下頓住,“她這會兒醒了麼?”
菊香搖了搖頭,忐忑的看了眼蕭玉琢身後的景延年,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蕭玉琢邁步上了台階,推開門進去。
景延年站在門外,神色狐疑。
這是丫鬟的屋子,他一堂堂男人,怎麼好跟進去?
“不是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麼?”蕭玉琢回頭看他。
景延年皺了皺眉,提步跟了進去。
瞧見竹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露在外頭的臉上,脖子上,有密密麻麻的紅疹。
脖子上的紅疹有些已經破了,有些已經結痂。
竹香雖昏迷,但看起來似乎很難受。
“將軍看到了?”蕭玉琢低聲問道,“將軍不妨再看一樣東西。”
她叫梅香把那有異狀的竹管竹片拿來。
景延年伸手要摸。
蕭玉琢立時道:“別碰!”
景延年眉頭緊皺,低頭小心翼翼的嗅了嗅。
他臉上終於有了恍然之色,“這是西域的毒。”
蕭玉琢輕哼一聲,讓梅香把東西收起來,“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又得罪了西域之人?”
景延年眼睛微微眯起,“是阿爾艾依克,她是突厥公主,善用毒。竹香和她交過手了?”
蕭玉琢點了點頭。
景延年皺了皺眉,“既發生了這種事,你早些告訴我不好麼?好好說出情況來不好麼?非要板著一張臉給我看才如意?”
蕭玉琢輕嗤一聲,“我可聽說,她先前在煙雨樓和你遇見的時候,就揚言說,跟你有交情,我怎知道你們的交情到了什麼地步?”
“你……”景延年瞪眼看她,又無奈歎了口氣,提步出了耳房。
蕭玉琢也跟了出去。
景延年招來長青幫的隨從,“打聽那日在煙雨樓鬧事的一行人,住在何處,將他們拿下,嚴刑審問……”
“先打聽他們落腳在何處,且不要輕舉妄動,免得打草驚蛇。”蕭玉琢立即說道。
景延年回頭看她,“你還有別的打算。”
“將軍確定嚴刑審問,一定能拿到解藥麼?”蕭玉琢問道。
景延年想起當初在西域的時候,嚴刑拷打阿爾一行並未招供。
竹香的情況卻看得出緊急。
阿爾若咬死了不說,他們也不能真殺了她。那竹香就危險了。
景延年對長青幫的人點點頭,叫他們照蕭玉琢的意思做。
知道了阿爾下榻之處,蕭玉琢投了拜帖,要與她相見。
阿爾不知是心思單純,還是太過自信,竟然一口就應了,約蕭玉琢上門,到她所住客棧找她。
蕭玉琢當即便乘車前去,隻帶了菊香在身邊。
阿爾在客棧房中接待了她。
“我打聽了,人稱你玉娘子?”阿爾請蕭玉琢坐下。
蕭玉琢頷首道謝,“是。”
“你和景延年是什麼關係?”阿爾直接問道。
蕭玉琢不由抬眼看他,直呼景延年姓名的人很少,就連關三爺也一直稱呼他修遠,這突厥的公主,好生狂傲。
“故交。”蕭玉琢道。
阿爾笑了笑,抬起手指搖了搖,“玉娘子不誠實,當初景延年拒絕聖上賜婚,我打聽了,他是因為牽掛自己已死的妻子。可如今他滯留宛城,看起來和煙雨樓關係匪淺,莫非玉娘子和他已死的妻子,有什麼非比尋常的關係?”
“有沒有關係,都是舊事了,”蕭玉琢笑了笑,“我今日上門拜訪不是來談舊事的,隻是想求一副藥材。”
阿爾笑了笑,“我雖懂醫術,卻並不是坐診看病的大夫,玉娘子不和我攀交情,直接求藥,我憑什麼給娘子呢?”
“原來姑娘不是隨隨便便就送人藥材的麼?”蕭玉琢故作驚訝道,“那我身邊丫鬟,如何莫名其妙就染了姑娘的藥呢?”
她將毒說成藥。
阿爾嗬嗬的笑起來,“誰叫她跟我動手動腳?隻有我調戲旁人,還沒有旁人敢調戲過我呢!”
“女孩子家,都是矜持的,姑娘你調戲她主子,且是穿了男裝,她怎知姑娘你身份,隻道是登徒子才會動起手來。”蕭玉琢緩聲說道。
阿爾笑著搖頭,“那這就不關我的事了,她想保護她家主子,卻技不如人,吃了虧。隻能感慨她功夫不到家,感慨你大夏醫術不行。”
菊香臉色一沉。
蕭玉琢點點頭,“我和姑娘沒有什麼舊交情,料想向姑娘求藥,也是枉然。”
“你還有什麼後招,盡管拿出來給我看看?”阿爾拽了拽搭在膝頭的衣擺,麵有得色的看著蕭玉琢。
蕭玉琢不慌不忙道:“我們大夏有個詞叫‘先禮後兵’,姑娘與我之間這些齟齬也是誤會,如今我向姑娘求藥,姑娘若肯贈藥,必以千金為謝禮。”
阿爾狂妄的笑起來,“若是我不稀罕錢財呢?你還能怎麼樣?”
“姑娘不要禮,自然就隻剩下兵戎相見了。”蕭玉琢輕歎一聲,“唉,隻盼姑娘不要想不開,逼人逼己。”
“哈!在我的地盤上,你跟我說兵戎相見?也不知咱們兩個是誰更想不開?”阿爾笑著看向菊香,“莫不是你今日帶著個丫鬟,比上次的丫鬟更厲害?”
“姑娘說這是誰的地盤?”蕭玉琢笑著問道。
阿爾輕哼,“我已經將這家客棧都包下了,這裏頭住著的都是我的人馬!”
“這是大夏,姑娘不是大夏人吧?在大夏腹地宛城,說這裏是姑娘的地盤,”蕭玉琢笑了笑,“這話才是真的可笑。”
“你……”阿爾臉色略變,側臉向外看去,外頭靜悄悄的,似乎並沒有什麼動靜。
這玉娘子來的時候,前後都沒有什麼人馬,她隻帶了一個丫鬟,隻身前來。
就算她還留有後招,隻要聽到外頭又動靜,她立即動手,叫她和她的丫鬟都落在她手上。
即便隨從們失手,主權仍舊在她手上!
阿爾默默的點了點頭,“是在大夏不錯,但你知道我是誰?我是你們大夏的貴客,莫說在宛城了,就是在長安,我也不怕你。”
“在長安姑娘自然不怕我,突厥的使臣就在驛館裏住著。可是這是在宛城啊,就算姑娘你出了什麼事兒,突厥的使臣,也夠不著來救姑娘你。”蕭玉琢笑著說道。
“你還敢把我怎樣不成?”阿爾拍了下桌案,以壯聲勢。
蕭玉琢輕笑,“姑娘不妨想想,即便我現在殺了你,連帶你那些手下都殺了,誰知道姑娘你是死在哪兒的?誰又能把姑娘你得死推在我身上?”
阿爾看她殺人,說死,都說的那麼淡然,忽而心下微微一驚。
但她臉上卻不表露分毫,“當我突厥是泥捏的麼?我是我爹爹的掌中寶,我若死了,我爹爹必不會善罷甘休,突厥的鐵蹄要踏遍你大夏疆土。”
“是一個追著男人,不知跑到哪裏去的女兒重要,還是和大夏的合作,百姓的富足生活重要?”蕭玉琢笑了笑,臉上明媚燦爛。
阿爾被她臉上淡然自信的笑容給唬住了。
一時她也猶豫起來。
她是帶著人偷偷跑來宛城看熱鬧的。
如果她真的死在宛城,爹爹會因為她,放棄和大夏議和,再起大軍麼?
“不如我們再談談先禮後兵前頭的那個‘禮’吧?”蕭玉琢話音一轉,“不知姑娘一副藥材,要賣多少?”
阿爾突然抬眼看著蕭玉琢,“你知道我的身份?景延年告訴你的?你跟他果真關係匪淺?”
蕭玉琢笑容淡然,並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