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中二病的年紀
“你怎的跑到這兒來?還怕我吃了她不成?”
“兒想到阿娘做的海棠花餅,便忍不住肚子裏的饞蟲,這才過來尋阿娘的!”重午臉上露出幾分嬌憨之態。
景延年也從院子外頭緩步進來,他和蕭玉琢交換了視線。
“走吧,阿娘也去看看兒的騎射水平可有精進!”重午這會兒與蕭玉琢站得近,說話聲音小,一口一個阿娘,更顯得親昵。
蕭玉琢歎了口氣,蓮蓬恰端了鮮花餅而來。
重午伸手從盤中捏了一塊,笑嘻嘻的送到蕭玉琢嘴邊。
看著兒子討好的笑意,蕭玉琢心頭酸酸的。
她含住鮮花餅,卻發覺用糖醃漬良久的鮮花,竟還有些澀味兒。
究竟是心裏的澀味兒溜了出來,還是花瓣的澀味兒進了心裏,難以分辨。
重午見柳夢嫣還跪在地上,不由輕輕拽了拽蕭玉琢的一角。
“阿娘,叫她起來吧?”
蕭玉琢看那宮女一眼,“起來吧。”
重午的笑意,溢上眼角眉梢,“阿娘最好了……”
“蘭雪,你帶她下去,我已派了人去豫章郡仔細打聽,一個細節都不會遺漏,在確定她身世之前,且叫她在王府裏學規矩吧。”
劉蘭雪上前,“姑娘跟我來吧。”
“等等!”重午變了臉色,“阿娘?!”
“查明了她的身世,日後也免得旁人再拿著個作伐子,對你對她的名聲都不好。”
重午抿著嘴。
“做事不能留隱患,既然有人攀誣,那就該把事情抖個清楚。太子殿下覺得可是這個理兒?”蕭玉琢目光幽幽的看著重午。
重午抿抿嘴,說不出話來。
半晌,他的臉憋得有些紅,“這話是不錯,但她是東宮的人,斷然沒有扣在吳王府的道理!孤會帶她回去,靜候吳王府送來消息!”
此話一出,庭院中霎時靜了靜。
蕭玉琢和景延年的目光都落在重午的臉上。
他自知這話帶出了太多的情緒,這般疏離的說法,定會傷了爹娘的心。
可他好臉麵,並未低頭,梗著脖子,“我會將她帶回東宮,暫且不叫她在身邊伺候,待查明了再安排職責。”
“將她留在吳王府有何不妥?你是怕查清楚了,吳王府昧下這個人嗎?吳王府還不缺一個丫鬟。”蕭玉琢皺緊眉頭。
柳夢嫣可憐巴巴的望著重午,好似重午就是她的天,她的依仗。
她沒了重午,天都要坍塌了一般。
重午深吸了口氣,“不行。”
“你……”蕭玉琢抬手指他。
“孤是太子,孤連身邊的一個宮女的主都做不了嗎?!”重午加重了語氣。
蕭玉琢卻忽然抬手捂著肚子,呻吟一聲。
景延年臉色大變,飛身上前,伸手將蕭玉琢護在懷中,“哪裏不舒服?可是動了胎氣?!”
重午原本臉上還帶著懷疑。
阿娘身體一向很好的,怎會這會兒說難受就難受了?
可聽聞爹爹後一句話,他當即嚇了一跳。
“阿娘有……有孕了?”他忐忑問道。
景延年黑著臉,彎身抱起蕭玉琢,重午上前關切,都被他閃身避開。
“不敢勞駕太子殿下關心,今日招待不周,還請太子殿下恕罪!”景延年冷著臉說道。
語氣冷森,重午不禁抖了抖,爹爹生氣了啊……
“我……”他忐忑上前,想要解釋。
景延年卻看都沒看他,抱著蕭玉琢提步變便走。
蓮蓬也連忙追在後頭。
一時間回廊裏隻剩下臉麵失落悵然的重午,和跪在地上的柳夢嫣。
劉蘭雪追著景延年走了幾步,卻又折返回來。
重午跟她很熟,見她回來,連忙問道,“我阿娘她……”
“有王爺在,王妃不敢勞駕太子殿下惦記。”劉蘭雪語氣涼涼的。
重午一噎,“蘭雪姐姐……”
“不敢當,太子殿下折煞婢子了!”劉蘭雪連忙打斷,“婢子送殿下離開。”
重午看了一眼仍舊跪在地上的柳夢嫣,麵色糾結。
柳夢嫣可憐兮兮的輕喚了一聲,“殿下……”
“你且留在王府中,我阿娘待人一向寬厚。”重午說道。
柳夢嫣垂頭,眼淚掉的很凶,“婢子不怕留在吳王府,婢子隻是擔心殿下……擔心她們照顧不好殿下。殿下要記得,晨起多加一件衣服,春日晨起還涼。殿下記得叮囑她們夜裏不要打盹兒,要時時給殿下拉被子,夜裏寒邪正盛,陽氣最弱,春日最容易寒邪入侵……”
劉蘭雪翻了個白眼,“感情離了這姑娘,整個東宮都不轉了,罷了,娘子也是多操心,如今都不是吳王府的人了,娘子憑白操這個心幹什麼?殿下還是把這位姑娘帶走吧!耽誤了東宮的事兒,耽擱了太子殿下的公務,吳王府可擔待不起。”
這話諷刺意味太濃,重午臉色難看。
“孤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原本正心生感動,覺得柳夢嫣簡直比阿娘還關心自己。可劉蘭雪這話一說,他又覺得自己被看扁了。
少了一個宮女,東宮的公務都要被耽擱了,那他這太子也別幹了,沒出息到家了!
“等阿娘查明你身世,孤必回來接你!”重午說完,叫劉蘭雪將她帶走。
柳夢嫣還要再哭。
劉蘭雪卻挽住她的手臂,看起來動作似小姐妹的親密無間,實則將柳夢嫣扣的死死的。
她低聲在柳夢嫣耳邊道,“別裝了,太子走了,看不見了。”
“姐姐這話……”
“別叫姐姐,誰是你姐姐!小小年紀不學好,一舉一動都露著狐騷。”劉蘭雪輕嗤,“你不知道姐姐以前開過青樓麼?什麼樣的狐媚子沒見過?就你這樣的,開臉價也賣不上一百貫。”
柳夢嫣臉色大變,又羞又怒,臉麵漲紅,氣得說不出話來。
劉蘭雪把那姑娘送進王府一個偏僻的小院兒裏,派了兩個教養嬤嬤去看著她,順便好好教教她規矩。
安排好了她才往主院兒來。
蕭玉琢正坐在軟榻上吃暖棚裏早熟的櫻桃,她臉上哪有半分的不適。
“娘子?”劉蘭雪微微一愣,“可是動了胎氣?”
蕭玉琢輕嗤一聲,“胎氣若是這麼容易動,哪兒還有現在的重午?”
劉蘭雪低頭忍俊不禁,“太子殿下可是愧疚極了,想往這院兒來,卻又怕招您生氣。婢子回來的時候,還瞧見王爺怒氣衝衝的帶著他去了書房,怕是要訓斥呢!”
“叫廖長生提醒王爺一下,莫訓斥。他挨了罵,心裏反倒沒有愧疚了。旁人不說他,他才會自責,自責了才會不由自主的往深處想。”蕭玉琢說道。
劉蘭雪應了一聲,連忙去吩咐。
“那柳夢嫣的身世?”劉蘭雪回來低聲問道。
“重午說的也有道理,柳家人敢把她送進宮來,這收養的事兒,不應該會有問題。當初采選的時候,就沒有發現,如今怎麼忽然又空穴來風了?”蕭玉琢抬手摸了摸肚子,“梁生……”
她話未說完,看了劉蘭雪一眼。
劉蘭雪感受到她的視線,停了片刻才應道,“梁郎君的老家就在豫章郡,當初開鬆竹館的時候,積攢了一些錢財,全投在豫章郡裏買了莊子。他在豫章郡也有些故交,魏郎君應該都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