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找到了那個車站旅社,在登記處他詢問一個小姐說:“我是記者,向你打聽一個人。這個人姓杜,名字大概是杜寶或者是杜邦,年齡大約二十五六歲,圓臉平頭,十天前住進你們旅社,後來卻不知去向,再也聯係不上。麻煩你給我查查。”
小姐查了查十天前的登記表,沒有叫杜邦或者讀報的,隻有一個叫杜波的。
豆包,杜波,發音很相像,就是他了。孫****說麻煩你再查查他什麼時候退的房。小姐回憶說:“不是他退的房,是他一個朋友拿著他的身份證來退的房。”
“不是他自己?”
“他朋友說他有事要辦,所以來替他退房。好在他也沒什麼貴重物品,隻帶著幾壺食用油,所以經理就準他退房了。”
孫****心情放鬆下來,他想:看來小豆包在紹興是有朋友的,也許他和朋友一道做什麼事去了,也許他手機丟了手機壞了,這些都有可能。也許是我考慮得太多了,但願吉人天相。孫****這樣想著,就又拿出手機撥打了小豆包的電話。這一次卻通了,但聲音卻不是小豆包的,是一個沙啞的男中音喂了一聲。孫****急切地問:“小豆包呢?”沙啞男人的聲音:“你是誰?找小豆包幹嗎?”孫****生硬地說:“我當然有事,你叫小豆包接,我和他說。”沙啞男人的聲音卻透著真誠:“小豆包現在接不了,你和我說也行,我是他朋友。”
小豆包真的有朋友。
孫****的口氣也放緩和了,小豆包還活著的信息比什麼都重要,既然知道了也就心安了。他說:“既然他不方便接,一會兒我再打。”放下手機孫****突然有了一種吹口哨的衝動,雖然他的口哨既不響亮也不悅耳,但他因為太高興了,高興起來就有點得意,得意起來就有點忘乎所以。
這一次紹興之行還真讓朱珠說對了,真變成了一次旅遊。看來豬嘴並不等同於烏鴉嘴。哈哈,紹興花雕說什麼也要喝一點,紹興風景一定要細細欣賞,聽說紹興不但出文人還出美女,我這次兩者兼收,既就把這次的旅行當成一次神聖的文化洗禮,也當成一次大飽眼福的獵美之旅。在兩者的浸淫之下說不定回去之後就突破創作瓶頸,生花妙筆寫出傳世文章。
孫****找了一家旅社住下,此時已是華燈初上。孫****在餐廳飽食了一頓紹興美食之後,到了外麵走了走。夜色很美,遊人如織。孫****一邊走一邊欣賞著……後來他累了,就買了一張當地報紙,坐在街頭花園的椅子上讀起來。所有報紙都是大同小異:頭版頭條是當地黨政行動的消息,二版是國內新聞,三版是新聞特寫,四版是國際新聞。在四版的右下角有一個小豆腐塊用醒目的四號字寫著尋屍啟事。孫****不經意地看了看,這一看他心頭就是一緊。後麵的文字是這樣寫的:某某高速公路發生一起車禍,一男青年在非法進入高速車道後被一輛疾馳而過的大貨車撞死……接著是介紹屍體特征,還配有不太清晰的照片。孫****越看越緊張,越看越覺得那個人像小豆包。他沒有心思再閑逛了,而且他決定明天到有關部門去看看。
這一宿他睡得很不踏實,做了好幾個惡夢,其中一個就是小豆包被一輛疾駛的車撞飛的情景……醒來他就再也睡不著,他大瞪著雙眼看著天花板,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看一看屏幕,很意外,竟然顯示的是小豆包的電話。孫****看著手機心裏那個自責,為一張無謂的報紙竟然折騰了自己一宿,可見自己的神經是多麼的容易過敏。他接通手機,卻不是小豆包的聲音,還是那個沙啞男人。孫****問小豆包呢?沙啞男人說:“小豆包出了車禍住進了醫院。”孫****的神經又緊繃起來,他問:“什麼時候的事?”沙啞男人說:“剛剛,一輛車撞傷了他。”孫****略略鬆了口氣,他問:“傷得怎麼樣,重不重?”沙啞男人說:“不知道,現在還在搶救。”說完這句他反過來問:“你是他朋友嗎?”孫****說:“算是吧,我來這裏就是找他的,他在那個醫院,我過去看他。”沙啞男人說:“在軍區醫院,你外地人找不到的,這樣吧你告訴我你在哪裏,我過去接你。”孫****忘記了此時正是黑夜還有他是孤身一個在外,情況緊急他什麼也顧不得了,他說:“謝謝啊。我在車站旅社門口等你。”
此後的事,孫****再也想不起來,在孫****的記憶裏就留下了這麼一段空白,在他的人生也留下了一段空白。
交警的事故認定書上這樣寫著:當事人孫****站在車站旅社門口,突然一輛白色麵包撞向他,造成他顱骨損傷多處肋骨骨折,肇事司機逃逸……
孫****後來努力回憶,想來想去隻想起一盞大燈,一盞明亮刺眼的大燈向他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