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三刻, 夜黑星稀,小小的院子沉睡在黑暗中。四周靜謐地連蟲子飛過揮動翅膀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突然,小院子裏刮起一陣無名風, 一聲又一聲帶著陰冷之意的質問聲在院子裏猛然響起。
“楚梅, 你可知罪!楚梅, 你可知罪……”
聲音連續不斷, 陰森中帶著壓迫又帶著尖銳, 仿佛泛著寒光的針一點點地紮入人的腦袋裏。
房間裏沉睡的楚梅被聲音驚醒, 她因病而蒼白的臉在黑暗中閃過一絲驚慌。
院中風停聲止,一切如常。楚梅臉上的表情鎮定如常,重新蓋好被子睡下。
突然門外呼呼直響, 仿佛大風刮過。‘嘭’地一聲, 緊鎖的大門被風猛地刮開。
楚梅驚嚇而起, 接著她全身僵硬, 眼神驚恐。
黑暗中, 四道陰森的身影從外麵飄了進來。飄在中間的身影身穿黃色官袍, 頭戴黃色官帽, 嚴肅的臉上長著粗黑的胡須。他眼珠如銅鈴, 仿佛能攝人魂魄。他左邊站著一個高瘦且全身烏黑,頭戴黑帽, 麵色慘白如紙,吐著長舌頭的身影。右邊站著矮胖且全身慘白,頭戴白帽, 眼圈烏黑且同樣吐著長舌頭的身影。他們的前麵, 跪著一個濕漉漉麵色青白的男人, 水滴滴答答地從他身上滴落。
兩盞泛著幽幽藍光的白燈籠漂浮在他們周邊, 一切看起來陰森又恐怖。
楚梅驚地全身動也不能動。
“楚梅, 你可知罪!”黃袍身影再次開口,那聲音仿佛被某種東西罩在房間裏,久久回響。
楚梅依舊沒有動。
“楚梅,你可知罪!”聲音再次響起,站在黃袍身邊吐著舌頭的兩道身影也喊著,“楚梅,你可知罪!”
仿佛被人拔著舌頭的聲音陣陣回響,讓整個房間變得更加陰森恐怖。門外刮起陰冷的風,站著的三道身影衣衫飄飛,推著跪著的身影緩緩朝她飄近。
床上的楚梅動了,她臉上的驚恐變成了敬畏,跪在了地上,“城隍大人,我沒罪。”
她聲音顫抖著,卻又堅定著,“城隍大人,我沒罪!”
“本官再問你一次!楚梅,你可知罪!”黃袍的城隍大人依舊厲聲問著,聲音仿佛鋒利的大刀劈向楚梅。
“我沒罪!”楚梅的聲音不再顫抖且更加堅定。
“孟長青是不是你所殺!”
“孟長青是不是你夥同他人丟進清河假裝他醉酒摔死!”
質問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急,一聲比一聲威厲。隨著城隍質問聲而來的是讓人發抖的寒氣。
楚梅心中發緊,敬畏的神色裏又有了驚恐,然而她依舊堅定,“是,孟長青是我所殺,是我夥同他人把他丟到河裏的。但我沒有罪!”
“殺人即有罪!”城隍威赫怒道。
“既然有罪,你們為何容許他在世間繼續作奸犯科,繼續欺辱他人,繼續草菅人命!”楚梅猛地憤怒站起,目次欲裂地指著跪在她麵前的男人,“為什麼!為什麼!既然殺人有罪,為什麼你們不早點抓他下地獄,還讓他在人間殘害那麼多無辜人的性命!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為何在他第一次殺人時不審判他的罪行,為什麼還讓他活著殘害我妹妹!我沒罪!你們不審判他的罪行,我來審判!他該死,該千刀萬剮,死後魂飛魄散永不得超生!”
憤怒奔潰的楚梅眼神裏滿是悲憤,她迅速掀開枕頭,抓起枕頭底下藏著的匕首飛快地朝地上跪著的濕漉男人撲去。她要讓孟長青魂飛魄散,人她能殺,鬼她依舊能殺!
“小心!”城隍一聲驚呼。
“當”的一聲,一塊拳頭大小的冰塊砸向在夜裏閃著寒光的匕首上。楚梅手中的匕首往右邊飛出,斜插在了地麵上。
“抓住她!”門外的呂安朝屋裏大喊一聲,吐著舌頭的‘黑白無常’立馬撲向楚梅,捆住她的雙手。他們腳底板下帶著四個軲轆的板子被他們的腳推到了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