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遲生日那天,他提前去了舞房找南希。
還是那間教室,悠長的走廊裏是金紅色的光彩,刺得他眼睛有點脹痛。但是對此他卻滿心的愉悅,心裏是更加靠近那間教室,南希就在那裏,那間教室裏隻有她一個人,煙霧依舊繚繞,美麗的軀體軟弱無骨,緊緊地蜷縮在一起,就那樣安安靜靜的抽著煙。
“生日快樂。”南希沒有看他的眼睛,她的視線一向是遊移的。
“謝謝。”他臉紅了。
“你今天來得很早。”她的語氣輕描淡寫。
“嗯。”他把頭低下來,“走吧。”
南希將煙熄滅,然後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穿好衣服,緩慢地走向他,她的頭發有紅褐色的光澤。很快她就發現顧明遲有點發愣。
“嗯?怎麼了?”
“你的頭發......顏色很漂亮。”他看著她的長發,有種衝上去撫摸的衝動,為此他表情有點窘迫,像是南希拆穿了他什麼一樣。隻是那南希也隻是笑了笑,然後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舞房。夕陽如血,那單薄的身影就在他的眼前,走路的時候有韻律感,並且十分輕盈。
就這樣從學校裏出來,然後路過一片大壩,綠草被風吹動,十分美好。春天是美好的,盡管現在還是冬天。南希沒有急著回家,她隻是找了岸邊的一個幹淨些的石頭,穩妥的坐下來,然後看著遠方。
她在唱歌。
“我坐在椅子上,看日出複活,我坐在夕陽裏看城市的衰弱。我摘下一片葉子,讓它代替我,觀察離開後的變化......”顧明遲聽著她的聲音,有小小的哽咽感,有點像小男孩那樣,很稚嫩的聲音,隻是小小的沙啞讓她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滄桑。
“喂。我可是從來不請人看夕陽的。”她的聲音響起來,卻並不轉過頭來,隻是自顧自的這樣說著話,“顧明遲我們是好朋友嗎。”她的聲音有點疲憊,“曾經狂奔,舞蹈,貪婪的說話。隨著冷的濕的,心腐化。帶不走的丟不掉的我全都交付他......”顧明遲坐在她的旁邊,問到她身上好聞的味道,淡淡的香水味。很美好。
顧明遲幾乎要醉掉了,這是不是她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呢。以這種形式,讓他分外滿足。
然而就是這樣,他那麼希望夕陽慢點落下。可是不一會兒天就黑了。顧明遲在黑暗中沉默著,期待著她又說些什麼。她是說了,她站起來,拍了拍屁股,然後灑脫的說:“走吧。”然後有沒有等待地離開了。
她仿佛一直不會等待,腳步滿是遲疑和決絕。顧明遲有點懊惱。他們走上街市,燈紅酒綠的世界。南希的腳步依舊是同樣的頻率和一如既往的輕盈。原本是夜的寂靜,隻是被這些燈光打破,地麵上的灰塵和泥水似乎都散發著誘人的香水味道。
顧明遲突然發覺南希所想的,這城市正在以光速的形式衰老。每個人臉上都是麻木和疲憊。正這麼感受著,南希突然回過頭來。她回頭的動作很迅速,弄得顧明遲有點狼狽的縮回他的目光,有點驚恐狀地注視著這個少女。
“喂,你是不是喜歡我。”她笑得有點狡黠。
顧明遲“啊”了一聲。她緊追不舍的*問道:“是不是啊。”
完全沒有疑問的語氣,她隻不過是在證實一件事而已,她似乎是不在乎的,隻是臉上擺出一副曖昧的神情。光潔的額頭,甜美的笑容,長眼睛彎起來,像一隻休憩的貓。神使鬼差的,顧明遲點了點頭,然後意識到這個舉動之後,他馬上低下了頭,聽到的似乎是有她淡淡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