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影院出來後, 楚謹行並沒有直接回家。
他再次繞了遠路。
就像個跟蹤的變態一般,不遠不近的跟在紀家的車後麵,一路跟到了紀宅,將車停在紀宅牆外, 仰頭看著, 等著二樓的某盞燈亮起。
這次,他終於找到了紀奕的臥室是哪個房間。
這處住宅有些偏遠, 離市區較遠, 不吵不鬧, 人也少, 很適合養老。
楚謹行下了車,靠在車門上, 抬頭看著二樓最左邊的房間。
等燈亮起之後,他又開始等它熄滅, 可矛盾的是,他明明知道,那燈不會熄滅, 會亮一整晚。
紀奕有點拍黑,更怕一個人身處在黑暗之中。
剛剛在電影院, 他確實嚇到她了。
茲茲--
口袋中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機械的規律震動貼在腰腹處, 楚謹行感覺到了陣陣酥麻。
--和紀奕抱著自己腰時不一樣的酥麻感。
楚謹行終於收回視線, 拿出了手機。
紀家小土匪:[到家了嗎?]
楚謹行盯著這行字足足看了半分鍾,最後回:
[到家了。]
……
楚謹行回到天河一號別墅時已是深夜, 天上無月,夜,黑似濃墨。
可兩束明晃晃的燈光閃過, 便輕易化開這濃墨,割裂了黑暗,照亮了眼前小小的一片天地。
楚謹行將車駛進車庫,一手抱著一大束玫瑰,一手提著裝睡衣的袋子下了車。
冷風陣陣,掀起長風衣,獵獵作響。
車燈熄滅,視線又暗了下來,薄薄的霧氣將深秋的夜蘊染得更加朦朧。
男人踩著樹下幽暗的燈光,緩緩走向別墅,腳下淺淡的影子,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
從楚家那擁擠不堪的五進大院搬出來之後,楚謹行便開始一個人住。
抬手敲門,沒人來給他開,電子鎖亮起白光。
楚謹行抱著花站在門口,看著黑漆漆的別墅,突然發起了呆。
楚家是個老家族,家規森嚴,老爺子古板又固執,按照的還是老一套規矩:長輩在,不分家。
楚家人沒有分家的概念,除非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或是改姓,脫離家譜,再不做楚家人。
叔叔伯伯嬸嬸,那麼大一家子住在一起,再加上園丁保姆阿姨管家,楚謹行有時候覺得,電視劇裏大宅門演的就是楚家的現狀。
書香世家,四世同堂,家風嚴正,看著光鮮,外人每每談起總會驚歎不已,可實際上,各院有各院的荒唐和貓膩。
人多的地方,是非恩怨就多了。
楚謹行煩透了那個規矩又虛偽的地方。
那就像一個密閉的盒子,裏麵的每個人也都是小盒子,在自己固定的軌跡裏行走,早一點不行,晚一點也不行,稍微偏離軌道一點點,就會被拎去跪祠堂,壓抑得讓人喘不上氣。
楚謹行想脫離。
可搬出來,也沒好的到哪裏去。
他喜歡一個人,也煩透了一個人。
他總是一個人生活。
夜,安靜得過分,風吹著黃葉,落了滿滿一地的孤寂。
楚謹行用力閉了閉眼,再次叩亮電子鎖。
鎖麵幽暗的白光,灑在他身上,似覆上了一層薄如煙塵的寂寞。
輸入密碼,打開門,楚謹行進了屋,他先是把花束解開,隨便找了幾個大瓶子裝了水,將玫瑰花隨意地插入瓶中。
剛搬進來的時候,助理幫著買了不少綠植,他很少管,於是綠植幾乎都死的差不多了,隻剩下土和花盆,不見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