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前者還是後者,他都得進宮一趟。
李世民和眾人一刻也不耽擱,連夜進宮,可時辰未到,宮門不開,李世民有意讓人通報一聲,卻被告知皇上已經歇息,任何人不得打攪,有事還請耐心等候,明日早朝再議,再懇求時,守宮門之人已經油鹽不進。
看的尉遲恭等人又是一陣火大,這要是在昨日聖旨頒布之前,這禁衛軍中不少都是秦王門下,必然費盡心思也得讓秦王順利進宮,可自打昨日□□門下從職位上下來之後,原本的禁衛軍空缺迅速被東宮之人占領,看著是恭敬有餘,實則根本不屑一顧。
李世民隻得率眾人在宮門口等著,直到寅時,宮門才徐徐打開,李世民又立刻遣人上前通報,求見皇上。
在宮門口等了兩個多時辰,總算是見到了李淵。
李世民禮畢,將單盈盈形容之事,事無巨細,全部稟告,最後叩頭道:“請父皇看在單雄信單將軍也曾與兒臣一道圍剿王世充等人的份上,讓太子殿下放了單將軍吧。”
李淵瞥了眼殿下,冷聲問道:“你可知道單雄信所犯何事?”
李世民身子微僵:“兒臣不知。”
“單雄信有謀逆之心,你也讓朕放了他?”李淵環顧一周,替單雄信說話的人還不少,這些人怕都是秦wang府的人,有他認為義薄雲天的恩人秦瓊,有足智多謀的智囊徐茂公,能掐會算的袁天罡,文武雙全的李靖,更別說還有無數將才,原本其陣營中有劉弘基,杜如晦,唐儉等人,瓦崗寨眾將也在列,還有一些原本立場不明的,比如段誌玄,此人曾經確實明哲保身,處於中立,可自打遼東城一戰,經曆太子設計陷害羅成一事之後,深以為恥,如今,已明確站在秦王身後;駙馬柴紹,若說替羅成求情一事,李淵覺得柴紹情有可原,可眼下他又與秦wang府站在一處,二話不說替單雄信求情,讓其微微眯起了眼睛……李世民的權勢要比他想象中的大,甚至隱隱有些脫離掌控的趨勢,這讓李淵心頭一震,越發忌憚。
“太子抓人,是朕的意思。單雄信口出狂言,賊心不死,試圖謀反,朕沒有誅他九族,就問罪他一人,已是開恩,你們不必多說,通通退下,否則一並處置。”
“父皇——”李世民撲通一聲,雙膝下跪,“父皇,請聽兒臣一言,單將軍絕無謀逆之心,若是他真有謀逆之心,當初在洛陽城就不會相助兒臣,攻下王世充舊部,更不會主動請纓,隨兒臣一道前赴高句麗,連番征戰。單將軍作戰勇猛,乃是不可多得的良才,還請父皇斟酌,不要聽信一麵之詞,就將單將軍定罪!”
“昨日晚宴之上,他言語莽撞,以下犯上,有謀逆之心,有宮內小侍作證,還能有假?更何況,當初朕錯手射殺了其兄長,他對朕早就心存不滿,誰知道他投靠我大唐是不是為了趁機替其兄長報仇。”
“父皇,單將軍光明磊落,心無城府,絕不是您口中所說之人。”
“放肆!”李淵重重地拍桌而起,雙目不怒而威,“世民,你不要恃寵而驕!”
這話說的極有分量,連帶李世民身後一眾人紛紛下跪求情,連聲喚道:“皇上息怒——”
李淵目不斜視地看向底下之人:“來人啊,帶單雄信,還有人證上來。”
不多時,單雄信便被五花大綁地推搡了上來,一旁還站立著一個畏畏縮縮的小侍從,想必就是所謂的人證。
“單雄信你可知罪?”
單雄信原本是不在意李淵的問罪的,本就心中難平才直抒胸臆,就算被砍頭,也不過是頭點地的事,可一進殿先是看到跪在最前頭的李世民,不由得喚道:“秦王,你這是做什麼?”又看到眾兄弟皆低垂著腦袋下跪,便聯想到必然是與自己有關,眾兄弟是在為自己求情呐,心中悲慟不已,“眾兄弟,是我單雄信連累諸位了。”
一直擰著脖子不服軟的單雄信當即雙膝下跪,朗聲道:“皇上,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單雄信酒後失言,以下犯上,驚擾聖駕,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此事與旁人無關,求皇上切莫牽扯秦王和眾兄弟。”
可此刻李淵卻是一句也聽不下去,聲音陰沉道:“世民,你一定要為這亂臣賊子求情?”
“父皇,兒臣還是那句話,單將軍雖然行事莽撞,可心無城府,光明磊落,絕不是你口中的謀逆之人,求父皇開恩。”
“皇上,奴才是親耳聽到單將軍說,說……”
“說什麼?你給朕如實說來。”
那小侍驚恐地看了眼跪著的單雄信,似乎是被他那一眼嚇到了,身子顫抖道:“單將軍說皇上是個昏君,像秦王這般有功之人不賞,太子那般害群之馬卻賞識,莫不是眼瞎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