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溫涼如水,門口一直沒傳來動靜,陸旌揉了揉額角,淡問:;他們何時回來?;
;這老奴不知,要不要再派人過去催一催?;
;不必。;
又過了不知多長時間,院內突然熱鬧起來,不一會兒,幾人進了書房複命,他們中每個人手裏都端了兩盆嫩苗。
陸旌目光一掃而過,沉聲問:;東西送過去了?;
;回殿下,送過去了,五小姐很是喜歡,愛不釋手,為答謝殿下,還特意送了幾盆花過來,這是薔薇和蘭花。;
;這是夜來香;
幾人介紹完手中的盆栽,陸旌許久沒說話。
他們心中猜想,許是殿下被驚到了,畢竟五小姐從未回過什麼禮,這還是第一次。
;殿下,這些盆栽要擺放到何處?;
陸旌斂下神色,;隨你們處置。;
小廝們一臉為難,頓時覺得這盆栽變沉了許多,隨他們處置是要怎麼處置?這可是五小姐送來的。
若是處置不當,五小姐鬧起來了,怕是殿下也奈何不得。
一個個愁眉苦臉時,聽到聲冷冰冰的問話,;讓你們查的事怎麼樣了?;
他們瞬間嚴肅起來,去相府之前,殿下吩咐,查一查五小姐最近是否被人給欺負了。
當時心中就覺得荒唐,殿下是否問反了問題,向來隻有五小姐欺負別人的份,別人哪敢欺負到她頭上?
但殿下問地認真,他們打探地也認真,在相府問了一圈,也沒問出個什麼。
;殿下放心,最近沒人得罪五小姐。;
陸旌一閉上眼,就是顧宜寧眼眸水光瀲灩小聲哽咽的模樣。
從小到大,她一被人欺負或者遇到了什麼難事後,就會跑到他麵前,忍著淚水喊一句陸旌。
他應了,便什麼麻煩都沒有了。
他若是不應他就從來沒有不應的時候。
陸旌手臂上中了毒箭的傷口又開始泛疼,他疲憊不堪,命書房伺候的人都出去。
桌麵厚重的古籍之下,壓了一封奏折,十四位大臣聯合上書,他們所彈劾的人,名喚林成仁,林笙的父親。
他將古籍挪開,視線陰冷冷停在林候爺三個字上麵。林成仁倒了,林候府自然就沒落了,光一個林笙,根本撐不住整個林家。
倘若他處理了這封奏折,她又該當如何,是小心翼翼地前來討好求他放林成仁一馬,還是會識相地舍棄林家。
陸旌靠在椅背上閉住眼,幽幽歎氣,偏執如顧宜寧,怕是會恨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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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顧宜寧就開始起床梳妝打扮。
春桃笑她:;小姐,您莫要著急,慢些穿衣。;
顧宜寧當然不肯,;去得晚了就見不到殿下了,他常常去營地處理軍務。;
然乘馬車到達攝政王府以後,看到的卻是兩扇緊閉的大門,門前,站著一位陸老夫人貼身伺候的嬤嬤,嬤嬤手臂上掛著竹籃。
她看到相府馬車後急忙上前,一臉愧色:;五小姐,老夫人今日被太後娘娘召進宮去了,要給六公主講解大婚流程,怕是這幾天都回不來,她進宮之前,特意讓老奴將這些如意糕送到相府。這不,還沒去呢就瞧見了您的馬車。;
顧宜寧接過沉甸甸的籃子,柔聲道:;辛苦嬤嬤了,隻是不知,殿下在不在府內?;
;殿下不在王府,也不知現在是在宮中還是在上翎軍營。;嬤嬤和藹地看了眼顧宜寧,悄聲提醒,;五小姐,老奴是看著你長大的,心中總歸是盼著小姐好的。新來的葉姑娘心思靈巧,把老夫人逗地歡欣不已,隻是,三言兩語間提過小姐,那些言語,旁人聽了隻會覺得小姐嬌蠻,倒留下不好的印象。;
顧宜寧點頭,;多謝嬤嬤提點。;
;不過五小姐放心,老夫人雖然心善,但心中疼愛小姐,也不會輕易就被旁人的言語所左右的,老奴這些話,隻是想讓小姐明白人心難測,平日裏還是要靈活行事的。;
;嬤嬤所言極是。;
老嬤嬤見顧宜寧聽進去了,道:;五小姐這邊沒什麼事的話,老奴就先回府了,為老夫人收拾些衣物,送進皇宮。;
;好。;
朱紅色大門開了又閉,顧宜寧看著門口增多的一圈侍衛,定不是防賊的,隻怕是吳川調來防她的。
她有些生氣,但心裏也懂有些事情是需要慢慢進行的,今天見不到就明天見,她不信陸旌能忍住,;走吧,回府。;
不知顧宜寧今日在攝政王府門前碰壁的事是怎麼傳地這般快的,快到她還沒進家門,顧新雪和顧新月就得知了。
顧宜寧才下了兩層台階,旁邊就傳來一道殷切的問候。
顧新雪手持團扇,站在茶樹後麵衝她道:;五妹妹,今日一早去了何處,怎回來地這般快?;
顧宜寧步伐放緩,;三姐姐笑得這般開懷,是遇到什麼喜事了麼?;
;那倒沒有,隻是瞧見妹妹這芙蓉玉麵,甚覺歡喜罷了。;
顧宜寧在她麵前停下,覺得這三姐姐也是個秒人,她還沒主動過去問候,對方就先找上門來了。
;我看三姐姐今日得空,正好有一事向你討教。;
;哦?何事能把聰慧的妹妹難住?怕不是關於攝政王殿下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