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元年6月中旬,夏收開始。
朱以溯身為東路參將,管著天成、鎮虜兩衛,轄地並不大,也91個縣那麼大。領民隻有兩萬4千戶,人口十3萬出頭,丁壯4萬有餘。
這年頭日子不好混,尤其是邊鎮,超過5歲的老人並不多,所以青壯人口占的比例大一些。4萬出頭的男性丁壯有1萬一千人是衛所軍,3千戰兵,1千5家丁。此外還有3千左右的流動人口,多是外縣來的商戶、夥計和鏢師護衛等。
所以這麼點人口支撐出的兩個衛所顯得單薄,看著1萬5千大軍威勢駭人,實際上根本打不了,1旦有折損,很難補充。
比如這次夏收,為了搶在落雨前收割,衛所軍全部放假3日。僅僅就是因為勞動力不足,這3天的日子也夠嗆,忙活的1塌糊塗。
孫河被任命為新平堡防守操守官,也就是千總。他就是1個徹徹底底的空架子,手底下沒幾個兵。
此次夏收,朱弘昭帶著56名少年玩伴輕車簡行,南下到陽和、高山兩衛溜達。1來是觀察東路各處地形,2來是招募人手,給孫河把缺員補齊。
這些缺額他不準備招募成年丁壯,清1色的要少年郎。少年心性未定,可塑性要高於成年人。而且好處不止於此,他是以招募家丁的名聲在陽和、高山兩衛挖牆腳,正所謂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招少年為家丁,少年的父母其實也是讚同的。
好男不當兵這句話在邊鎮並不流行,陽、高兩衛的破落軍戶巴不得朱以溯對他們進行勾軍,這樣他們就有自己的田地,日子也不用過的太過愁苦。他們也知道自己勾軍後重新成為軍戶的義務,那就是扛槍上戰場。
衛所軍製敗壞,並不是軍戶要逃,而是不得不逃。不逃就會被壓榨死,逃了還能艱難維持生計。敗壞的根由還是在世襲軍官們演化成大地主,利用權職兼並麾下軍戶土地。土地沒了,還要上稅,還要免費上戰場,平日還要給世襲軍官們當牛做馬,這日子哪能活下去?
再說,朱弘昭是來招募家丁的,家丁待遇遠遠高於戰兵,是軍將的親兵。而且誰也說不準朱弘昭將來會不會上戰場,所以讓兒子找個吃飯的地方也是不錯的。
更難得是朱弘昭承諾,會教導少年們讀書識字,4書5經說不上,起碼寫個信還是沒問題的。讀書,是這個時代改變命運的首選。就算兒子學個千8百字,那也是個有文學的人,很可能在孫子1輩徹底改成耕讀家庭。
“姓名,籍貫,有無特殊技藝?”
陽和衛城城門口,涼棚桌椅前,朱弘昭頭戴紅纓卷簷氈笠,1身白棉短襟,提著鵝毛筆,鋪開1張紙詢問。
他麵前排了1串少年,高矮胖瘦都有,不過胖的很少。
他要親自招募自己需要的家丁,這些少年就是他的未來。必須熟悉這些人,招募後要投入訓練,他也要全程跟進。
這個時代非常的實在,練兵就像生孩子,誰練的兵,這兵就聽誰的。好像1對夫婦要生孩子,練兵有名義上的練,也有親手練兵之分。名義上練兵,9相當於名義上的丈夫,將來妻子生孩子,指不定是誰的。
而實際上親自操練士兵。才能保證這孩子百分百是自己的骨血。這話雖然難聽,但這年代就是這麼1回事。
比如重建的天成、鎮虜兩衛,朱以溯起初兩頭都抓,孫傳庭趕來後,朱以溯讓孫傳庭專司軍屯墾戍,而他主抓衛所軍操練。為的還是抓住軍權,他又有這個名義,所以重建後的衛所軍,隻認朱以溯。
“武永昌,高山衛中千戶所3棵樹墩世襲小旗出身,當過獵手,能用鳥槍3步打鹿。”
這少年濃眉大眼膚色略黑,按著規矩回答。有些緊張望著朱弘昭,如果朱弘昭這1關過不去,他隻能哪來的回哪去。
看1眼這少年,朱弘昭提筆蘸墨,書寫起來,同時笑說:“好名字,這名字大氣,我喜歡。既然會用鳥槍,1會兒去試試,若打得好,提你做甲長。”
戰兵體係最底層的指揮人員是甲長,相當於什長班長之類,再上就是隊官,隊官之上就是哨官,也就是把總。1哨近2百人,就是最基本的戰術單位。
如今天成鎮虜兩衛全部家丁部隊不足1千5,其中朱以溯和孫傳庭9占了56百,另外大部家丁部隊也分割的零零散散,不成氣候。
朱弘昭招的家丁進行操練,也需要合法的外皮。掛的就是新平堡防守新軍編製,這年頭朝廷也在練新軍,隻是效果不出眾罷了。
9這樣,7月夏收之後,朱弘昭從應募的千餘少年中,挑選6百少年做家丁。成丁前管吃喝住行穿還有讀書識字,每年給扶持米1石兩鬥,年末還有8鬥賞糧,補貼銀半兩。成丁後依照軍中家丁給祿,效力期限3年。
簽的是活契,實際上和死契家丁沒區別。3年後,這些少年45歲,再差也能混個軍官當當。若還是大頭兵,也氣血衰竭,打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