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樸狠狠掐著自己,作為1個武將,他能赴宴李家完全可以當作自己最大的榮耀進行炫耀。所以宴席上,飲酒更是來者不拒,將武人風範盡展。
於是,現在悲劇了,他縱是把自己掐出血來,也別想站穩。
“樂安侯,你率甲士強闖民宅,意欲何為!”
通州李姓知州見朱弘昭來者不善,先聲奪人,烏紗帽子歪著,1身的酒氣。
“不曾了解事因曲折,便妄圖定罪。不懂尊卑,你這知州怎麼當的?拖下去,掌嘴2。”
朱弘昭聲音輕快,卻像1道寒風吹來,擺明了登門沒好事。
兩名甲士上前拿住圓嘟嘟知州,知州赤著臉,跳著腳掙紮大喝:“你憑甚責罰本官!這是修吾公家宅,哪容得了你1個小兒放肆!”
朱弘昭抖抖披風上的積雪,入客廳將手裏握著紅色請帖抖了抖,側頭看那知州:“9憑你不知禮數!拖下去……”
王樸腦子還清靈,急忙撲倒在地:“通州參將王樸,拜見侯爺。”
1眾官員反應過來,成片拜倒齊呼。
一瞬間,寬闊的廳堂內,朱弘昭對麵9站了兩個人,1個是臉色漲紅認為被打臉的張問達,1個是神情自然含笑,微微拱手的李3才。
揚著手中請帖,朱弘昭看向矮瘦的李3才,嘴角翹起輕哼,丟在地上:“修吾公設宴相邀,因與家師多聊了些,來遲了還望見諒。”
踩著請帖過去,寂靜的廳堂內傳來堂外李知州受掌刑的清脆巴掌聲與哀嚎聲,似乎還雜著謾罵,聽不清楚。
坐到主位,摸著紅漆8仙桌,又摸摸太師椅,朱弘昭換了1個舒服的坐姿,1地朝門跪拜的通州官員又轉過身子,活像1堆烏龜。
“誰聽清楚了,那位李大人在罵什麼?”
1名甲士抱拳躬身,渾身甲葉清脆作響:“似在謾罵侯爺張揚跋扈,要彈劾侯爺。”
“本侯責罰其也是理所當然,修吾公,你說呢?”
“侯爺所言在理,確實是李大人失了禮數。”
朱弘昭笑著點頭,揮手道:“兩位老大人入座,本侯突然造訪事出有因……”
“侯爺,行刑完畢。”
甲士拖著滿口流血,昂著腦袋的圓嘟嘟知州進堂,同時1踹這知州小腿,知州跪拜在地,吃痛輕呼。
垂目看1眼這知州,朱弘昭目光靜謐波瀾不顯,知州狠厲決然的目光立馬伏下去,腦袋貼著地毯。
“做官,不能隻對別人講尊卑,更不能信口雌黃。做事要有根據才能行得穩站得住,要寬於待人嚴於律己。你若覺得本侯做的不對,那就上書天子,本侯願與你在天子麵前打官司。也別埋怨本侯羞辱你,是你自己酒後迷心失了禮數,還滿口胡言是非不分指責孤的不是。”
對著知州說罷,朱弘昭打量1眼縮成1團跪拜的歌舞姬,又收回目光看向端坐的李3才:“原本在與家師討論遼鎮戰事,突然聽李鎮撫使說修吾公這場家宴花費高達3千6百兩銀子,心中好奇,孤這9來了。”
“實不相瞞,本侯缺銀子,朝廷也缺銀子。想問問修吾公致仕十年,是怎麼攢下如此豐厚產業的?若修吾公這致富路子推廣,朝廷也9不缺銀子了,罷了遼餉造福萬民,功德無量啊!”
李3才白眉輕皺,一臉苦惱:“侯爺聲弱,老夫耳背,聽不清侯爺所言為何。”
朱弘昭眨眨眼睛,嘴角微微翹起,扭頭看向張問達:“張大人屢曆戶部職司,覺得本侯這主意如何?”
“太祖祖製,宗室不得與民爭利。侯爺愛財,需取之有道。”
又被搪塞回來,朱弘昭搖頭笑笑不以為意:“昔年在代州,年成好,宗爵祿米能發兩成,家裏尚能吃飽肚子。本侯1家窮怕了,家父才會舍了宗籍宗爵祿米,為的就是憑借雙手能力,換取吃飽肚子的生活。”
“奉國中尉年祿2百石,寶鈔參半,米糧百石,年年又有拖欠止發於兩成,又不讓宗室子弟謀生,這日子怎麼過!”
“孤今日能貴為樂安侯,皆是當初生活饑饉窘迫所使然!”
“宗室可以不與民爭利,可你們當官的怎麼能與民爭利?爾等能享實祿,為何宗室卻會拖欠!宗室日益龐大,國朝卻入不敷出,這是要餓死貧困宗室?還是要拖死朝廷?”
“太祖祖製不許宗室與民爭利,是為天下百姓所想。請問張部首,太祖祖製中可有規定,允許爾等拖欠宗室養家祿米!”
朱弘昭起身,戀戀不舍摸了摸漆木桌麵,嘿嘿發笑:“一頓飯9價值3千6百兩,本侯真是難以想象。修吾公聚財有方,正該為國出力,既然修吾公不願對本侯言明,那本侯隻好請天子拜修吾公為戶部尚書,還望修吾公以天下百姓為重,莫要推辭。告辭!”
1甩披風,朱弘昭大步離去,白袍甲士簇擁,離開了李宅。
1眾趴在地上的官員先後爬起來,臉色陰晴不定。王樸打著酒嗝,腦袋昏沉沉,心中思索,怪不得這位樂安侯殺起官來毫不手軟,仿佛有殺父之仇似的。原來問題出在這,這位侯爺恨當初當官的能吃飽肚子,而不讓他吃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