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圓月當空,南京城1派歌舞升平的時候,重慶卻氣氛嚴肅。
不僅是烏江勇毅伯英靈抵達的原因,遼王召見黃宗羲也是一件不可忽視的事情。而且,兩撥人還碰在了一起。
遼王府9品教授,南直隸金壇人周鑣(音鏢),是周應秋的侄兒,以秀才舉薦為遼王府教授。
江邊上,甲士儀仗層層,整套的周天星宿幡旗環繞帷帳林立,在夜風中飄揚。
整套的星宿旗隻有皇帝有,給遼王的是特許專用。
“太衝,何來之遲乎?”
周鑣領著1班武士,負責迎接沐浴、換衣後的黃宗羲一行人。王府教授是9品官,看著低,實際上意義非常。何況遼王府在編官員隻有儀衛正賀人龍、5品長史1人,教授兩人,總共94個在編跟隨遼王儀駕。遼國其他臣屬都在沈陽,或跟著遼相孟弘略4處找發財的路子。
所以周鑣,已經算是重量級人物。若是汪文言親至,則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錦衣衛出身長史要親自出動來迎接。
“弟拜見仲馭兄!”
黃宗羲拱手行禮,網巾束發,1襲青衫姿態瀟灑,舉止利落,微微露笑神色莊重:“西南路險,師尊本要親至,奈何入秋以來4時不正,偶感風寒。這才失了禮數,還請仲馭兄代小弟於千歲爺處,多多美言。”
雙手攙起黃宗羲,周鑣笑著:“千歲爺豁達開明,豈需愚兄居中做醜?快,莫讓千歲爺久等,千歲爺可甚是掛念太衝。”
“仲馭兄,請!”
黃宗羲也握著周鑣的手,勉強算下來周鑣兄弟兩個早年也能算是他父親黃尊素的弟子。
1手拉著黃宗羲,周鑣在前領路。
黃宗羲後麵跟著的東林三代重要核心子弟端著禮物,這些要當場進獻給遼王,需要衛士進行搜身檢驗。盡管1路上這幫人被盯得死死,但還是不能放鬆。
兩名甲士托起丈高帷幕,周鑣稍稍躬身低頭拉著黃宗羲入內。
南邊臨江,3麵帷幕做牆,遼王坐北朝南,背後護衛成排依春秋古禮而跪坐,運輸靈柩的水西軍官坐在左首西邊,他們的佩刀沒有解除,為表達對遼王的尊重,刀放在右手處,而不是左手這種利於拔刀的地方;右首席位空缺。
水西將士的鎧甲、麵容5官與大明各處有著稍稍差異,黃宗羲看到水西將士不由一愣,水西將士也斂去笑容,或端著酒杯望過來神色靜穆,或放下酒杯手按桌邊靠近刀鞘。
遼王背後的3排跪坐的甲士也直起腰膝,做好急速起立衝刺彈壓現場的準備,跪坐是最方便拔刀戰鬥的方式,這是春秋古禮,別以為都是為了好看,為的還是情況不對當場拔刀。
遼王背後北邊的帷幕外,1排排拄著火銃的銃兵靜坐,江北這一片區域帷幕縱橫分隔出1個個小區域,有屯兵的,也有舞女歌姬休息的地方,還有灶台區域及解手區域。
坐在他左首的賀人龍對樂吏使了個眼色,4周聲音停息。
朱弘林放下白銀酒碗,坐的端正看向正下方的黃宗羲。
“回稟王上,餘姚黃宗羲覲見。”
周鑣拱手行禮,向東挪步,騰開位置。
黃宗羲上前拱手,低頭麵無表情:“學生黃宗羲,拜見遼王千歲爺,恭祝千歲爺如意順心。”
他以客籍入考,已取得秀才功名,隨來的東林三代幾乎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也沒法子,誰讓西南這邊教育落後,往往有的縣連每科連最基本的人數都湊不出。
“孤近來不甚如意,亦未順心,希望如太衝所言。”
“學生惶恐。”
“哼,惶恐什麼?許久未見,太衝倒是越發幹練了。成了,閑事休提。入座,同享這良辰美景。”
“學生遵命。”
黃宗羲跟著周鑣落座,身後隨行的東林三代子弟呈送禮物,以謄抄的書籍、道經、筆墨紙硯等4寶為主。
安邦彥的弟弟阿倫見了高聲道:“還當是什麼,淨是些俗物。”
黃宗羲繃緊麵皮不言語,現在水西將士就是火藥桶,不能刺激。否則大計未成,可能當場就被砍死在這裏。
皇帝忍著怒氣不願意大開殺戒刺激天下那根緊繃的神經,可遼王同樣有怒氣,還頂著賢王的名頭,完全敢豁出去報複他們。大不了,高聲宣判輕打板子,閉門靜養幾年後又是1個大權在握的遼王千歲。
周鑣也是3吳子弟,還是文人,見阿倫開口詆毀書籍,也知道黃宗羲為難之處,遂道:“安將軍此言恐有不妥,此乃聖人教義之承載,豈能以俗物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