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鬆藩衛城刮著大風,呼嘯聲不絕於耳。
城中庫存,衛士提著的燈籠搖擺不定,張獻忠裹著鬥篷右手按著腰後懸掛的雁翎刀,板著臉神色嚴肅視察軍糧、彈藥儲存。
參軍司司長張平遠隨行,攻下鬆藩衛城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僅僅才得到1次補充,軍糧儲備最多撐到十1月。今年是閏年,過了1個冬月後,才是臘月。
所以,按著正常消耗支出,軍糧隻夠兩個月,還是勉強夠。
這裏不是內陸,有鐵路和水運的話,1次性就能補足半年所需。鬆藩這種地方,運輸1份軍糧到前線,路上往返要消耗4份。
抓起1把米,光滑米粒從指尖滑落,觸感圓潤,張獻忠細細感受著:“張兄,弟兄們不能坐以待斃。”
米粒滑落輕微摩擦聲被風聲蓋過,張平遠垂眉不語。
辦法有,就是出去搶,在大規模降雪前,搶到足夠的補給以及過冬衣裝。
這與張平遠的理念相違背,他是國子監雜科監生,國子監除了正統的學科外,還有雜科。他也是陝西人,天啟初年棄筆從戎,算是不多的親曆過軍人地位轉變的文人之1。
打仗時軍隊常常斷糧,他也經曆過,以前是無可奈何。現在他是參軍司的司長,一切軍事調動的策劃總參謀,他點頭用印後,張獻忠才能執行發動。
“還有冬裝,氣候漸寒,本該在這次運抵的冬裝,為了多運軍糧也給省了。冬裝問題不解決,弟兄們可能還沒餓死,就會被凍死。都是1個個的好兒郎,不能死的如此憋屈。”
張獻忠1拳砸在米袋上,深吸1口氣側身背對張平遠:“咱不像嶽老哥那麼能說會道,也不奢求張兄一起背鍋,隻望張兄高抬貴手,給咱1個便宜行事的機會。”
長歎1口氣,張平遠道:“容咱再思量思量,為了弟兄們的命,該做的還得做,責任不能由將軍1人擔負。隻是茲事體大,不可不慎。”
深吸1口氣,張獻忠語氣嚴肅:“兩翼大軍撤離,事情瞞不了幾天。若無大軍在側掎角之勢,我部勢孤也,必使賊子猖獗;大軍後撤,賊子必然叫囂。到那時,我軍困守孤城,群獠環伺,如何自處?休說城外,這城內也不安穩。”
張獻忠想了半天,感覺半夜動手是最好的時機,畢竟活著的土民也是要消耗糧食的。越早動手,可以收攏來的糧食9越多。
乘著兩翼大軍還在,可以威懾周邊部族的時候,以鐵錘之勢砸掉幾個,1來收攏更多的物資,2來削減本部孤立後麵對的敵人潛力。
張平遠鼻息出氣,引著張獻忠出了糧庫,走廊裏脊背靠在廊柱上:“將軍的意思是?”
寒風撲麵,張獻忠雙臂環抱在胸前,鬥篷在風中飄揚,眉目無情:“嶽部、李部後撤在即,半月以來兩部將士疫疾嚴重,戰力削減接近4成。本將的意思也簡單,咱在這裏做1票大的,吸引叛軍;嶽部、李部合軍後撤,唬騙叛軍,我部虛張聲勢,保證2部將士能平安歸川。”
張平遠側頭打量張獻忠,沒想到這家夥還能為搶掠提供出1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做什麼有可以說得過去的理由就好。
他點點頭:“為友軍做掩護是份內之責,原則上本司可以認同。不過,咱想知道,張將軍麵對婦孺下手,於心何忍?”
輪到張獻忠沉默,良久才說:“在宮裏時,聽說老奴那邊以《3國演義》做兵書。君父不以為然,因為演義中兵法屬於兵陰陽,兵形勢兩派。而我大明此時以武毅戚公兵書為建軍根基,是兵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