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於成龍(1 / 2)

國相交替,老相封伯回鄉離京可是一件大事。

圍觀、送行的百姓、士紳、學子在城裏擠不下,就在南外城擠得滿滿。

秦淮河頭,映月樓上,掌櫃於時煌放下算盤在賬簿上簽字用印,取了謄抄的副本,由雙手握著,雙手負在背後上了6樓。

映月樓位置顯目,正對著北邊聚寶門,重修的映月樓6角6層布局,是誰的產業不言而喻。

6樓,於時煌將賬冊副本鎖入鐵箱後,與這裏工作的廠衛笑談幾句,9來到了5樓居室。

他的原配田氏早亡,續弦的李氏賢淑,已端來了簡單的飯菜。

這是多災多難的1家人,於家是山西人,祖上也闊過。景泰年間出了個進士於坦,官居巡撫高位。

清剿山西晉商集團時,因為姻親原因於時煌這1係被神機軍團抄家,發配薊州參與京東開荒計劃。後來從晉商牽連大案中選拔合適的帳房先生為天家效力,於時煌為了脫身,不得不冒充他眼中下賤的商戶,表示自己有經營的才幹。

硬著頭皮帶著屢經磨難的殘破家庭在通州接手1處當鋪,南巡後南京這邊抄家1大片,於時煌因為出色的業務水平調到南京,1家子正式隸籍上26衛。

幾個兒子如今9次子還活的好好,與老家娶來的妻子李氏3口人,倒也和合美滿,過起了體麵人的生活。

洗漱後,於時煌剛把6瓣瓜皮帽放在一旁,南方的體麵人1貫喜歡佩戴更輕、涼快更長更大的4方烏紗帽。於時煌是北人,戴習慣了6瓣瓜皮帽。

正要拿起筷子與妻子閑聊幾句,次子於成龍斜挎著帆布書包進來,虛歲十2的於成龍腰間還別著1口短劍,他在武學上課。

分別行禮,來了兒子,李氏也就起身去給於成龍換洗漱水。

於時煌眉頭淺皺:“今個兒怎麼這麼早回來?”

書包掛在屏風側,於成龍在屏風後麵洗手:“父親,幾位先生要為相爺送行,給放了半日假期。”

正月十五前整整大半個月,於成龍野了這麼久,今日去上課多少有些不適應,聲音透著喜悅。

於時煌詫異道:“相爺今日9返鄉?”

他也算多少知道一些消息的內部人士,怎麼可能這麼急趕著葉向高回去?

按照通常來說,葉向高的封爵就要前後花掉幾日功夫,再留戀各處打招呼,最遲開春走也不為過。

於成龍擦著手走出屏風,歪著腦袋說:“兒子也是剛知道的,還好跑得快,不然堵在聚寶門,今日9出不來了。”

於時煌謔的起身,過去推開窗戶撐起來,果然人山人海。他還以為是忙著過元宵,各處都早起出來溜達。現在看那架勢,感覺連南京城牆都能擠塌。

對於葉向高,於時煌和所有躲過1劫的山西士紳一樣,是充滿感激的。本來將府(何衝)的意思是斬盡殺絕以儆效尤,是葉向高將他們這批人保了下來,改死囚或罪囚出工為屯戍。進而才讓他們1家子活了下來,熬到了天家招募人手的時候。

他舉目望去,往南外城而來的人還在增加,就連1隊隊的軍士數量也多了起來,加入維持秩序的行列。

葉向高回鄉,朝廷自然不能沒有表示,侍從司、虎賁司、中書科、行人司、法司那頭的禦史司,都派了兩員得力人手沿途護送。

大明平伯葉公,1麵高懸的赤紅旌旗立在戰車上,緩緩前行。

後續1輛輛戰車上甲士班排持著5色旗、星宿旗,披風、旗麵蕩漾,甲士頂上盔旗、盔纓、雀翎跳動歡躍。

36輛滿載甲士的戰車足足1個營,1對車接著1對車。

現在的南京已經很少看到如此密集的甲士,畢竟重甲軍士編製正不斷縮編,除了皇帝儀衛或重大典禮時,基本上平時看不到重甲軍士的身影。

就連將府軍官的紫花罩甲,也越來越輕便。

後麵的是葉向高的車駕,1襲大紅鬥篷,白眉白須的葉向高站在戰車上,在老仆的攙扶下站的穩穩,左右環視對著送行的京民頷首。

他的車駕後麵,是3輛大車,各載1口3足大鼎。

再後麵,又是乘車的甲士、銃手,就連飛雷箭車都有5餘輛。填裝的都是煙花,1路跑到葉向高的封地去釋放,以展現皇室對葉向高的留戀。

葉向高必須今天走,南京盛大的元宵燈會是看不上了。

在史可法的攙扶下,左光鬥靜靜佇立看著平伯葉向高載譽歸鄉,長歎一聲,呢喃道:“平伯……”

一切眼前能看到的榮譽在左光鬥眼中都是虛的,他在意的是葉向高的封號。不是尋常的雙字封號,而是單字。

單字的伯,幾乎沒有幾個,除了春秋時期。單字的侯也是不多見的。更何況,這是1個平字?

諡號中,平字可不平凡,是一種幾乎不用,但寓意很好的字。

更何況,他清楚這個平是哪個平,新平堡的平。皇帝、先王起家的地方,本來要賜封號新平的,葉向高給早早推辭了。

更因為是單字封號的伯,提為侯爵似乎理解起來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1步錯步步錯,若他當年不玩那些小心思,與葉向高一起清算背地裏搞事情的東林2代,他也不會淪落到這1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