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起了頭祈祝,漸漸地,祈祝越越多。前頭的人辟大道,後方的人簇擁著竹抬繞城,在巫女與武士的節拍下,他們漸行漸遠。
直至,十六夜站在高處也看不見。
“不愧是犬夜叉,做得很……”十六夜輕笑,“我可以放心了。”
“十六夜夫人,真的不多留少爺幾天嗎?”冥加道,“你明明盼少爺回盼了久,什麼到這時候,反倒把他推出去了呢?”
十六夜沒有回避這題:“冥加,我是人類。”
“我幾十年的生命,無法陪伴犬夜叉得更遠。”
孩子不在邊,冥加是老臣,十六夜剖白道:“我死後,犬夜叉唯的親人隻剩下殺生丸。”
“鬥牙已死,我與鬥牙的長子永遠達不成和解。與其因我而讓他們生出齟齬,不如我放手,讓犬夜叉融入妖怪的世界。”
“至少,追隨在他的長子邊,犬夜叉能活到長大。隻能長大,他就可以活下去!”
犬夜叉在她邊時,她沒有多想,心隻想照顧孩子。
可犬夜叉留書出,她才猛然驚醒,其實是孩子直在照顧她!
他想讓她過得,所以離了。他希望她不再關注他,學遺忘他,然後重拾起她想的生活。
他不希望她的生命停留在鬥牙死去的那刻,也不願意她永遠活在“孩子”下。
他想讓她去成人。而不是誰的妻子,也不是誰的母親。
於是,失去孩子的半年中,她變成了現在的她。也是“失去”,讓她思考起殘酷的題,如果是年幼的犬夜叉失去了母親,他如何?
“跟著我,我死,他就被趕!”
就像她曾經抱著繈褓,輾轉過座座城那般無助。她不願犬夜叉再重蹈自己的覆轍!
“如果他能平安長大,那麼,誰也奪不我給他留下的東西。”
十六夜苦笑:“我想給他最的。”
冥加怔怔,隨即,他長歎聲。
簡言,這是位母親對孩子的愧怍。
她和鬥牙王的選擇,讓他們生下的孩子被承受了惡果。後,她失去份,鬥牙戰死,更是讓她覺得虧欠了孩子許多。
她感謝孩子的降生,愧疚無比,久而久,這成了心病。
本,她不必如此。
隻是,錯誤的時間,錯誤的人。次陰差陽錯的邂逅,迎命運無情的磋磨。她初遇鬥牙王時,才十五歲……
冥加不願再回憶了。
“十六夜夫人,天冷,還是進屋吧。”
“犬夜叉上的絨尾……”十六夜搖頭,“是我多了。”
“啊,這嗎?”冥加道,“我見到少爺時,他邊就有絨尾了。聽少爺說,是幫殺生丸少爺梳了……”
和室緩緩合攏,夜深了。
……
緣回到三島家,發現西北屋漆黑片。
本想與母親道別,侍女卻告訴他,母親已經歇下了。讓他記得拿東灶的手信,小心路上的妖怪。
緣不語,隻是注視著母親的寢居。
精通呼吸法的他聽得出,母親其實沒有睡,而是安靜地跪坐在門後,也不。
她無意留他,隻希望他擁有自己的生活,如他曾經做出離的選擇。
原如此,他們母子都在用自己覺得穩妥的方式保全對方。可究其原因,主是他“半妖”的份束縛了彼此。
半妖……
他從不自己是半妖感到不適。恰恰相反,他感謝新生,也感謝父母。
“母親,我暫時離了。”緣輕聲道,“請你保重自己。”
他像是曾與岩勝餞別,吐心跡:“母親給予的切我都很珍惜,請你不自責。母親,我不因‘半妖’被否定,而‘半妖’,因我而被承認。”
半妖因他的存在而被承認。
這是緣前世今生以,說過的最“張狂”的話了,狂得連十六夜都發愣。
“再見,母親。”
緣奔向東灶,抱起了磚紅的食缸。
食缸即陶罐子,隻是容量頗大、做得頗高,幾乎有他兩大小。不過,他抬得。
鼻尖輕,緣出神:“是牛肉?”
母親……可真是太大膽了,了他的手信,居然讓人宰了牛嗎?
可牛那麼大,剩下的部分呢?母親處理完了嗎?
不,他不該懷疑。母親能讓人宰牛,自然能讓人處理。
不再多想,緣背起食缸朝外城飛奔。待離犬山後,他放下食缸,抽出兩柄刀交錯拍打,在雙刀合奏的鏗鏘聲中,巨鷹掠過高空,往下方俯衝。
它叼起了食缸,緣抓住了鷹爪。
翻而上,他拍拍巨鷹的脖頸:“去找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