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一:“千春婆婆,幫我送客吧。”
“是。”千春笑得和藹,在轉身麵對“客”時立刻冷下臉。她差把“客”趕走,之後長出了一口鬱。
“早該這做了。”她歎道。
隻一句,緣一就明白他們確實為難過母親。
也是,一群在他沒進入侘茶室之前大聲說著“食不吃可是男的恥辱”的,能指望他們學會尊重嗎?
母親之前壓著這批雜碎幹活,想來受不少。但為何不幹脆一點,像他驅逐他們這般趕走他們呢?
緣一:“母親為何不趕走他們?”
“姬君心善。”千春無奈道,“做了母親的女子總會先想到孩子,姬君思及他們的妻子兒女,總告訴己忍忍。”
緣一不語。
些話千春不方便說,他能想到。母親會思及別的子女,哪能不思及他呢?
更的原因,是母親想通過己施予的好處,來讓更承認他、尊重他、愛護他吧?
可惜,利用利益綁起來的關係,從來不牢靠。
“走吧,去看看母親。”緣一起身,揮了揮狩衣的長袖,再攏手走在前頭。
下仆們很快散了,緣一身邊隻剩下侍女和千春。他一如往常地轉過廊角,飛快地往歇山頂看了眼。
些微的妖散了,但,兄長來過。
隻是在犬山城,他不方便與兄長打招呼。
一是類畏懼大妖,會造成不必要的慌場麵,興許還會觸怒兄長;二是兄長厭惡類,能路過此地看看他是不錯,再“得寸進尺”的話,他的腦袋不保。
想到兄長的栗子,緣一的犬耳抖了抖。
嗯,兄長既然看了,應該明白他是真的很忙,無法再追隨他了……
“嘩啦”輕響,明障子推開半扇。
緣一在六夜身邊盤膝坐下,探出手,柔和的回道籠罩著她。
“母親醒過嗎?”緣一問道。
陰影中,侍女道:“姬君醒過一段時間,用了些水和粥。隻是沒進少,很快睡了。”
緣一頷首,至少比起最初的遲遲不醒要好上太。這半年來,六夜瘦了不少,若是沒回道的幫助,或許早在睡夢中死去了。
緣一握著六夜的一根手指,側身蜷縮在她的榻邊。回道的光漸漸熄滅,而緣一沉沉睡去。
心算不曾累他分毫,呼吸法也總在補充他的力量。可是,使用回道對於一個七歲孩子來說,實在是太耗費精神和靈力了。治療三刻鍾,他得睡一整晚。
“母親,要活下來。”
呢喃完後,他沉沉睡去。
日暮西斜,明月升起。大地歸於沉寂,千春抱著小褥入內,輕手輕腳地給緣一蓋上。順便,她幫六夜掖了掖被角。
直起身,她看著沉睡的半妖母子,終是一聲歎息。
忽而,冷風輕起,拂過內室。
千春原以為是短冊窗沒關,誰知往後一看,著實嚇了一跳。隻紗簾翻舞處,站著一名白發金眸的俊美少年。
他身著鎧甲,肩負絨尾,額頭的弦月與臉側的妖紋明顯,神很是冷漠。
千春好懸沒喊出聲,她活得夠久,閱曆也足夠。經過短暫的慌後,她看著來者的樣貌,忽而轉了熟睡的少爺。
很像,不同。
她記得,少爺之前追隨過他的兄長?
莫非……
千春穩住呼吸,恭敬行禮:“大,疏忽問候。”
殺生丸攏手,淡淡道:“退下。”
沒想到蠢半妖身邊也個聰明,他以為他身邊隻剩些沒用的雜碎。
千春一聽對方的措辭,便明白來者雖然是個妖怪,但身份絕對不一般。然而然地脫口而出“退下”,是貴族才的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