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入社測試?”
中島敦聽完國木田獨步的解釋後垮下一張臉。
“正是如此。”
從另一扇門裏緩緩踱出一個身影,身著和服的銀發男人緩緩開口道。
“因為太宰跟我說發現了一個有才能的年輕人,所以就測試了一下你靈魂的真偽。”
福澤諭吉的目光又挪到修身上。
修察覺到這種蘊含著打探的視線,他倏地扭過頭與福澤諭吉對視。
空氣死一般的凝固。
在愈來愈緊繃的氣氛裏,太宰悠閑出聲,是回答中島敦的疑惑,也是打破寂靜。
“啊,雖然推薦了你入社,但你也是給區內帶來災害的猛獸。是否應該保護起來,還在社裏吵了起來呢。”
福澤諭吉不動聲色的將剛剛搭在劍柄上的手縮了回去。
他認為這是個披著人皮的老妖怪。麵前的妖怪,根本就不懂什麼是人。那具瘦高的軀殼裏流淌的是汙濁的黑暗,張牙舞爪的想要吞噬這個世界。
但——
但是當太宰治開口,那些令人窒息到絕望的黑暗漸漸褪去,多了些
真實和人性。
福澤諭吉皺了皺眉,回想起之前的場景接話道。
“但是太宰這麼說了。”
不僅是因為昨天太宰問他的「如果這裏出現了世界第一的異能者,社長會雇傭他嗎」,還因為三年前太宰治入社不久對他說的那句話。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時候太宰治的表情。
「社長,未來的某一天我或許會推薦一個怪物當編外人員」
當時的太宰治意味深長地這樣說。
福澤諭吉選擇尊重太宰治的話,但他不知道太宰治有沒有發現
他說到這個人的時候,眼神出乎意料的柔軟。
“於是社長,您的判斷是——?”
國木田獨步在這時開口詢問。
太宰治抬頭看了福澤諭吉一眼。
他知道福澤諭吉還記得那件事。
三年前啊
三年前剛剛將履曆洗白的太宰治矛盾得很。
出外勤一邊期待一邊痛恨期待,他在人群中走過會不由自主地等待著某個瞬間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但是明明早已心知肚明,接收到暗示的修不可能那麼快就回到橫濱。
可還是會期待。
可期待會落空。
所以太宰治會選擇在這些時間裏頻繁的自殺,又不會讓自己徹底死去。
隻有在窺到彼岸那無止境的黑暗時,他對世界的無聊與空洞才能平息,才能一度安靜。
才能不去思考。
若能避開猛烈的狂喜,自然不會有悲痛來襲。
他一度自問,可最終還是得不到答案。
也或許是答案並不是他想得到的。
在這種事情上,太宰治總會猶豫又矛盾。
但是他向福澤諭吉開了口。
沒有永恒的,能屬於他的存在,他這樣堅信著,可他還是向福澤諭吉開了口。
還是在期待著吧,即使這種期待或許會令他墜入更深的黑夜。
福澤諭吉在沉默半晌後一語雙關的回答。
“全權交給太宰了。”
看著社長離去的背影,太宰治將思緒從回憶中抽離,直起身應道。
“就交給我吧。”
中島敦和
修。
他可不是那種會給第二次離開機會的人啊。
被冠以他的一部分名存在的。
「修」「治」
本該一體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