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年匈奴南下攻占了天啟朝好幾座北境重城, 直逼京城後,南遷就是天啟朝朝堂廣議的一件事,無數朝官私下在南方提前購置富庶土地, 今年正月皇帝終於正式下令南遷了。
“天啟朝行祖極有遠見,江南的東溪城便有一套完整的行政班底,南遷國都在預料之中。”陳衡笑著搖頭道。
可真以為南遷跨過了大江就安然無事了?當然不可能。
陶思禮思慮一二道:“匈奴軍多為北境騎兵,不適應南方的氣候, 又難攻破江南水網,若要出兵也得今年秋或者明年。”
外有匈奴內有農民起義、各地割據,天啟朝還能撐多久還真不好說。
趙曦神色凝重, 道:“吾等也盡早做好準備吧。”
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都懂, 爭霸天下要兵要糧, 缺一不可。
聖上一道聖旨下來,無數朝官連夜清點家產,攜家帶口隨皇親宗室蜂擁乘船順運河南下。普通老百姓極少能有銀錢和門路坐上船, 驚慌之下全家隻能徒步南下, 嚴寒冬日裏路旁屍骨嶙峋,一時間九州遍地哀嚎。
江南路遙遙,一眼望不到盡頭。
“爹娘, 咱們真的要走去江南麼?”背著包袱的青年聲音哽咽,“咱們棄了幾十畝良田, 如今和流民有何區別啊?”
那幾十畝良田是他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啊, 為了活命就這般拋下了。
“若是不棄,匈奴攻進來咱們都要死!聖上都走了咱們留著還能有命活?”老爹啐罵。
不過兒子卻說對了一句話,江南路遙如何能支撐走過去啊?
“要不咱們去蜀地吧?路程沒那般遠。”老爹想了想道。
皇帝老子往江南逃,不代表他們老百姓也必須得去江南,隻需逃到南邊求個安生地方就成, 這蜀地四周都是大山,裏麵又沃野千裏,除去蜀州蠻人多,糧食經濟比不得江南外,也像是個好去處。
去蜀州過苦日子,還是在半路上沒命,這老爹果斷選了前者,和大部隊偏了方向攜家帶口朝蜀州逃去。
“船,哇,爺爺,好大的船呀。”疲憊不堪的小孫兒忽然眼睛發亮,指著遠處在江邊立著的大船叫起來。
許多同樣舍棄江南逃往蜀州的老百姓看著江邊那猶如龐然大物的船隻,心生敬畏。想來是官軍的船吧?
陽樂郡是荊州的一個小郡,靠近蜀州。前些日子荊州州牧稱帝被朝廷派去的官軍打殘了,又逢朝廷慌忙南遷,一時間這裏竟無人管理,他們的大船這才停在江邊。
“諸位可是預備入蜀州?”上頭有官軍下來詢問,一臉和善。
這項老百姓看得一愣,頭回遇見這麼和善的官吏啊。他們聽到那問話,心下卻有些緊張起來,莫不是蜀州州牧不讓他們進?
“有照身帖嗎?接種了牛痘可有證明?”
老百姓被問得頗為茫然,卻連連點頭,照身帖自然是有的,至於牛痘絕大多數都接種了,聽說此法是聖上之下的一名公公帶去的,效果確實好。
官吏一一排隊檢查:“上船吧。”
老百姓:“?!!”
坐船入蜀州?老百姓驚得下巴都快要掉了,他們這些泥腿子還能坐船?
直到坐上船他們都是懵的,船這不是大老爺們才能坐的麼?
“船好大好快哦。”一改疲憊的孩童在船上墊著腳看著外麵的大江江麵。
“這算什麼快?等學界的蒸汽機安裝到船隻上更快。”一旁有將士哼笑了聲道。
什麼蒸汽機搞不明白,隻是看著那些將士的衣著,隱約覺得蜀州好像沒有想象中那般貧瘠……
趙曦得到了消息,不少北地老百姓南逃沒選擇江南而來了蜀州,她也不詫異。
蜀州本就缺少勞動力,如今雲州逐漸掌控,要的是人口,有些老百姓還可以遷入雲州,進行文化交融。
雲州地理位置特殊,朝廷雖排有州牧但實際管轄在各個部族,這雲州的州牧也是個心思活絡的,一看蜀州州牧派人“剿匪”,那叫一個配合,連著給趙曦寫了好幾封書信,言辭懇切。全體新式裝備,連瘴氣也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