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棧道那邊馳騁而來的正是程少卿和邵一白,後麵墜著長長一隊巡城司馬府的兵馬,遠遠看去宛如長龍。
孟鶴妘捅了捅裴伷先的胳膊:“找你的。”
裴伷先低頭看了眼被她捏皺的衣擺,不著痕跡的將之抽了出來。
這是要橋歸橋路歸路啊!
孟鶴妘不樂意地癟了癟嘴,到底沒去自己討人嫌。
程少卿翻身下馬,張開雙臂便朝裴伷先身上撲。
“站那兒。”裴伷先冷哼一聲,用劍柄頂住他的肩膀,“不是讓你在悅來客棧等著麼?”
程少卿委屈地退了兩步,回身一把抱住邵一白:“邵一白,你說說,你說說,他這說的是人話麼?我為他擔驚受怕了一整夜,他竟然這般,無情啊!”
邵一白一臉嫌棄地推開他,擰眉看著裴伷先:“沒死就好,你把所有人都招回客棧,葫蘆裏到底賣著什麼藥?”
經曆了一整夜的折騰,裴伷先凝脂白玉般的臉上多了兩輪黑眼圈,看起來多了幾分不耐。他把佩劍丟給木石,攏著手湊到邵一白耳邊……
邵一白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未了冷哼一聲:“簡直是沒有王法了,混賬。”
孟鶴妘猜裴伷先是把私礦的事告知邵一白了,果然,邵一白轉回身跟巡城司馬府的侍衛長嘀咕幾句,一群人便浩浩蕩蕩往通山而去。
程少卿一臉懵逼地拽了孟鶴妘一下:“這什麼情況啊?”
孟鶴妘把昨晚發現鐵礦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程少卿臉一黑,氣得破口大罵:“這群混蛋,簡直目無王法!”
孟鶴妘暗暗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隻偷偷看了眼裴伷先。他總說他是戴罪之身,可也沒見他做出什麼仇視朝廷的事,反而出處維護法紀,著實有些奇怪。
隻要他願意,他大可以不管程少卿的任何事,當然也包括這趟通山行遇見私礦一事。查封一個私礦,後麵到底粘連了多少人,恐怕一串冰糖葫蘆也數不完,辦成了是大功一件,辦砸了,估摸著肩膀上那顆球就保不住了,他一個戴罪之人,難道還想著戴罪立功?
回去的路上,她時不時偷偷瞄兩眼裴伷先,大概是被她看煩了,原本閉目養神的裴伷先慢悠悠睜開眼,把身子癱靠在馬車壁上,慢悠悠地說:“看了一路,還不打算說?”
孟鶴妘摸了下鼻尖,笑道:“我就是挺好奇,你把這件事告訴邵一白去處理,到底是想要給他大功一件呢,還是想要坑他一把!”
裴伷先攏著手,眼瞼耷拉著,一副沒睡醒的表情:“你覺得呢?”
孟鶴妘拿了塊小幾上擺著的桂花糕:“我覺得你憋著一肚子壞水。”
裴伷先懶洋洋打了個哈氣:“你說是便是吧!”
孟鶴妘一怔,突然覺得桂花糕不怎麼香了。
————
悅來客棧大堂裏,陸域陰沉著臉坐在窗邊,旁邊是劉誌、方敏夫妻二人臉色不太好看,一直看著門口的衙役。
客棧的小二和廚子在櫃台後麵坐著,一個勁兒的拿眼睛看著陸域。
張碧雲主仆則神色莫名地坐在角落裏,是不是朝門口張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為何又把我們都叫了回來?我還要趕著回主家報信。”陳堅的那個夥計張兵一邊看著門口,一邊嘟囔著,大堂裏的所有人無不是這個想法,隻是客棧被衙役圍住,他們總不能硬闖吧!
“小姐,您看,官府這是什麼意思啊?”張碧雲的丫鬟扭頭看了眼自家小姐,有些不悅地問。
張碧雲微斂著眉不語,目光落在角落裏的方敏和劉誌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劉誌的臉色微微發白,右手臂無力的耷拉著,看起來頗有幾分怪異。
“也許案子有什麼別的變化。”頓了下,張碧雲又道,“此事自有官府處理,你我切不可胡亂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