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那是電腦的事,表哥沒事。”席在恩說。
“真的?”席奶奶不放心。
一個八十三歲的老人,風燭殘年,已經到了讓人時時擔憂的地步了。席在恩有時就會做惡夢醒來,夢到奶奶不見了。
然而,席奶奶最擔心的人仍然是林意。擔心他一個人孤獨的在外麵,沒有人關心,沒有有愛。擔心他會受到傷害。
不是沒有人關心他,也不是沒有人愛他。
是他已經不需要有人關心,有人愛了。
他需要的愛,是童話裏的愛,是無所欲求的,無私的,絕對的愛。
天下的愛,沒有童話裏,絕對的愛。
即使童話裏的愛,也是兩個人,相互的愛。
愛,要兩個人的心裏都存在著,才能稱之為愛。
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完全的絕對的付出,不是愛,是奴隸與奴隸主的關係。林意想得到的愛,是一個奴隸的愛。海蒂是基度山伯爵的奴隸,雖然她曾經是一個公主。
可惜這世間,已經沒有了奴隸,也沒有了一個曾經是公主的奴隸。
二十一世紀的女人,都在為自己活著。
自己工作,自己賺錢,自己享受。
二十一世紀的女人,把自己完全當成了一個人而存在著。雖然勞累,但是,完全在為自己活著。
有人說過,二十一世紀,是女人的世界。
在這樣的一個世界裏,又有哪個男人能夠得到一個奴隸一樣的公主的愛呢?
席東水得到一張報紙,上麵是林意的照片。他在那裏,冷漠的看著世間的一切。
席東水像珍寶一樣的拿給席在恩:“看看,看看,看這個人是誰?”
“不認識。”席在恩淡淡的說,逗弄著自己的小兒子,小小正拿著奶瓶在喝奶。
“是你表哥,林意。是林意。”席東水惶恐的說,“是他吧,是他吧?他怎麼不叫林意,叫袁痕西呢?”
“是他。”席在恩說。
她沒說,“袁痕”就是“怨恨”的意思,“西”,就是“席”,“席東水”的席。
“真的是他,真的是林意。”席東水在幾年失去林意的音信後,意外的得到林意的消息,高興的發狂。“是你表哥。”
“我知道是他。”席在恩親了一下兒子的額頭。
“那你還說不認識他?”席東水悶悶的看了席在恩一眼,“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年前。”席在恩說。我寧願自己從來就不認識他。席在恩對自己說。
席東水很難受:“他為什麼說,需要陽光,需要雨水,需要媽媽?他是不是心裏難受?”
席在恩更加難受。席東水隻不過是通過一張報紙,寥寥的幾句話,就知道林意心裏很不舒服。
席東水心裏,真正最愛護著的人,是林意,不是她——席在恩。
在席東水的心中,林意的確是他的兒子。
沒有生活在陽光下的人,才需要陽光;已經快要腐爛的人,才需要雨水;一個心中還有愛的人,才需要媽媽。
林意的心中,還有著愛,還有著對人間真情的眷戀。
他還沒有徹底的變的瘋狂。
席在恩默默的想。
“奶奶,我一定會讓你見到表哥的。”席在恩有一天,終於對奶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