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雨初歇,小玫瑰花的花瓣都快折騰落了,但這是他自願的,不然九爺也絕不可能繼續下去。

所以沈惜言沒怪九爺粗魯,隻噙著淚花故作堅強地問了句:“九爺,你想要我命麼?”

小少爺淨愛說些揪九爺心的話,九爺捧起沈惜言的臉蹭了蹭:“心肝兒,是你在要我的命。”

趙萬鈞方才氣勢洶洶,上藥的時候倒是溫柔得很。

冰涼的藥膏落在腫處,沈惜言很明顯地蜷縮了一下。

“弄疼了?”趙萬鈞趕緊湊上去吹了好幾口氣。

“沒,別吹……”沈惜言受不了那刺激,聲音都帶了哽咽。

趙萬鈞心疼壞了,寶貝似的抱著沈惜言又親親摸摸了好幾下才撒手。

給沈惜言蓋上被子,趙萬鈞裸著上身坐在床邊對著窗口點了一支煙。

餘韻還未退盡,沈惜言從被子裏偷偷看過去,眼前挺拔矯健的腰背彎成了一張蓄勢待發的弓,好像下一秒就能射入月色,難怪剛才像頭野獸一樣,要不是挺拔的身姿和俊逸非凡的臉,那強取豪奪的氣勢在他看來簡直跟個土匪頭子沒區別。

可他卻無時無刻不在被這副完美的身體和麵孔吸引,遑論外頭有多少人在覬覦著趙萬鈞,比如那個金風玉露的舞女。

這個男人隻有他沈惜言能碰,別人都不行!

沈惜言越想越氣,從被子裏伸出一隻腳來想踹人,結果被趙萬鈞一把捉住,跟長了後眼睛似的。

“看來夫人沒被疼夠,還有力氣使小性子。”

“你個好色鬼,誰要做你的夫人啦?”

“好的就是你。”趙萬鈞粗糙的指尖勾起沈惜言的下巴,笑罵了一句“小妖精”。

沈惜言偏過頭憋屈道:“少騙人,那舞女都坐你大腿上了,別以為我沒瞧見。”

沒想到沈惜言居然撞見剛才的事情了,趙萬鈞手裏一下失了輕重。

“萬鈞,你弄疼我了。”

趙萬鈞立馬放開了沈惜言的腳踝。

沈惜言皮膚薄,一壓一個印,玉色的皮膚上霎時起了一圈淡淡的勒痕,活像被捆綁過一般,看得趙萬鈞眼中又暗了三分。

沈惜言默默縮回腳,一言不發地躺回被子裏,翻了個身,拿背對著床邊的趙萬鈞。

此時此刻,沈惜言特別唾棄自己,明明該硬氣地跟九爺理論,絕不給他半點好臉色看,結果卻三兩下就被人類的本能支配了。

趙萬鈞歎了口氣:“那女的認錯人了,過生日的人是老二,不信明兒帶你去司令部找他們問個明白。”

沈惜言悶在枕頭裏:“你那幫兄弟跟你一條褲子一條心,指不定怎麼蒙我呢,我看那女的對你有意思,我萬一沒來,你倆今晚興許就成了。”

沈惜言越說越委屈,跟確有其事似的。

“你先前不許我去那種地方,還凶我,自己倒是想去就去……”

“你跟我那能一樣嗎?你年紀小,又這麼好騙,我總擔心我的心肝兒被壞人騙走了。”

“是,我最好騙了,還好我今天親眼所見。”

趙萬鈞受了冤枉,卻被沈惜言抱著醋缸的小模樣逗笑了,他湊過去柔聲哄道:“有了你,我今晚還有心思跟別人麼?見天瞎琢磨。”

“所以你跟我在一起,隻是為了那個我。”沈惜言把臉埋進枕頭裏,聲音越發失落得緊。

甭管有多少解釋,找茬管夠。

九爺二話不說滅掉煙,鑽進被窩,從沈惜言身後雙手雙腳地把人裹進了懷裏,力氣霸道得像搶劫一樣,不過沈惜言也沒勁反抗。

趙萬鈞逗小孩兒似地用膝蓋頂了頂沈惜言的屁股:“小家夥,睡著啦?”

沈惜言不答。

不一會兒,低沉的嗓音在沈惜言耳畔響起:“跟你過日子,首先是因為稀罕你,其次才是想跟被窩裏疼你。”

見懷裏的人半天沒動靜,趙萬鈞屏息湊上前瞧了一眼,原是睡著了。

那雙被吻得紅潤透亮的嘴唇微微張著,偶爾哼出一陣細小的呼嚕。

趙萬鈞在沈惜言微卷的頭發上輕吻了一口,哄小孩兒似的,一下一下拍著沈惜言的腰側。

他已經五天沒抱過他的小少爺了,這別扭究竟鬧夠沒他不知道,但無論如何,人主動回來就好,趕明兒若是還有脾氣,就直接跟他懷裏鬧,總有鬧完的一天。

窗外的雪粒又在夜月下飄舞了起來。

北平的初春亦是肅殺的,天寒地凍,風雪相侵,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春暖花開的頭,可這外頭有多冷,被窩裏就有多暖和。

沈惜言在睡夢中翻身,毫不客氣地鑽進趙萬鈞懷裏,拱了個舒服的位置賴著不動了。

*

要說這二人鬧了五天的別扭,其實來源於一場“美麗的”誤會。

七天前正值西方瓦倫丁節,又稱情人節,沒去過西方世界的趙九爺自然不知曉也不在意這種洋人過的節日,他像往常一樣傍晚去了趟校場。

沈惜言就是專門趁了這會兒工夫跑去九爺宅前等人的。

轎車出現在街口的時候,沈惜言故意收回眺望的目光,狀似不經意地踢著腳下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