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保衛廳,有人給了沈惜言一份紙筆讓他登記,紙筆交還回去後,沈惜言問趙萬鈞:“趙長官,你現在要去哪裏?”

“我見廳長,有幾句關於案子的話要當麵跟他說一下。”

聽聞趙萬鈞不急著走,沈惜言一顆忐忑的心踏實了不少,他本能地把這位才認識沒多久的軍官當成了此時唯一的避風島。

“九爺您找孫廳?”

一個接待員滿麵春風地走過來,彎腰遞了一杯上好的龍井給趙萬鈞,趙萬鈞轉頭就把溫茶放在了沈惜言手上,溫聲道:“傷風咳嗽就得多喝點茶水。”

沈惜言心裏想事,差點猝不及防沒拿穩茶杯,忙道了聲“謝謝”。醇香溫熱的茶潤過喉嚨,委實讓人好受許多,就是有些苦,苦得他忍不住皺了眉。

接待員道:“九爺我跟您說,您來的可太不巧了,廳長夫人正跟廳長摔咧子呢。”

“怎麼了?”趙萬鈞記得那位夫人是個溫順性子,正眼瞧人都害羞。

“還不是男人那點兒事嘛。”接待員擠眉弄眼,麵露猥瑣之意,“試問這天下美人有誰不愛英雄?九爺想必比我清楚吧。”

接待員話音未落,沈惜言便明顯皺了下眉,恰好被趙萬鈞撞見,趙萬鈞板起臉剛準備反駁接待員的無稽之談,那接待員就被上級叫走了。

沈惜言用餘光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趙萬鈞,手裏的茶登時都不香了。

看不出來,這個趙長官表麵一身正氣,內裏卻是個花天酒地玩弄感情的,也不知這九爺有太太沒有,若是有太太,隻怕是被蒙在鼓裏的。

沈惜言把茶杯往桌上不輕不重地一擱,心中失望極了,趙萬鈞那高大的形象也塌了一半。

他平生最瞧不上這等風流齷齪之徒,無論男女,也不管那人多輝煌。不過即便如此,趙萬鈞依然是他的救命恩人,一碼歸一碼,還是得對人客氣些,等他安頓好了,還應當好好登門報答一下才行。

看著沈惜言瞬息萬變的臉色,趙萬鈞無奈說了句:“要不我給你解釋解釋?”

沈惜言抬眼:“趙長官跟我解釋什麼?”

沈惜言一句反問把趙萬鈞噎了個半死。

一個保衛員從詢問室裏出來:“沈惜言是吧,跟我進來一下。”

“那我先進去了。”沈惜言起身半鞠了一躬,也沒等趙萬鈞回答,頭也不回地進了詢問室。

正如趙萬鈞所說,就是一些簡單的詢問,相比讓他作證,更像是例行公事。

沒有趙萬鈞在,保衛員的態度也變得冷淡了起來,仿佛剛才各個賠笑的場景隻是幻覺,看來這趙長官在北平還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詢問完畢,沈惜言問道:“我的箱子在哪兒?”

見那保衛員低頭寫字不吭氣,沈惜言急得屈起手指敲他桌麵:“說話呀!”

“嘛呢嘛呢?箱子?哪個箱子?”保衛員拿起文書瞟了兩眼,道,“哦,你上一邊問去。”

然而沈惜言到了隔壁,得到的也是同樣的回答,他被人推來轉去,錢也稀裏糊塗打點了不少,可兜兜轉轉問了大半個保衛廳也沒找著箱子。

急得走投無路的時候,他猛然想起趙長官還在大廳裏,便著急忙慌地跑了出去,卻發現人早就已經不在那兒了……

*

失魂落魄地回到嚴公館,嚴家還算熱情地招待了沈惜言,吩咐廚子做了一桌好菜給他壓驚,有北平特色,也有金陵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