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外,趙九爺坐在金碧輝煌的大理石桌前,冷著臉,嚇退了方圓一圈的人。
他還從未見過眼前這樣的沈惜言,換個話說,他壓根就沒想過,那個在他麵前說兩句就臉紅的、玫瑰花似的嬌貴少爺,竟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般勾人的動作,而且還沉迷陶醉,簡直毫無顧忌。
趙萬鈞臉色沒變,卻暗地咬碎了後槽牙,恨不得立馬就把這朵亂開的花給摘回家,好好教育一頓。
四周漸漸被二人優雅奔放的舞姿吸引,紛紛圍觀了起來,其間不乏貪婪下作的眼神,也不知是在看哪一位。
一曲舞畢,不少人起哄“再來一個”,沈惜言並攏兩指在唇上一點,飛了個吻出去,在繚亂的光影中迷倒了大片。
女人也正在興頭上,她貼著沈惜言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伸手想要摘下他口袋裏的那朵玫瑰。
舞池邊的趙萬鈞陡然捏住手裏的高腳杯,目光森冷了起來。
沈惜言反應很快,他一把擋住女人的手,製止了她,女人表情有些不悅,他笑著說了幾句什麼,才打消了她的念頭。
“哢啦”一聲,趙萬鈞鬆開手,起身向舞池走去。
脫手的高腳杯赫然已從中部折斷,帶著透明的酒液滾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湮滅在鶯歌燕舞中……
沈惜言額角淌著汗珠,還沒走出舞池,迎麵遇上了一個穿著闊氣、蓄著山羊胡的男人。
他衝沈惜言伸出手道:“沈先生您好,我是這家歡樂廳的老板喬金德。”
沈惜言握上喬老板的手:“你好,喬老板。”
沈惜言剛跳完舞,出了一身熱汗,加之喝了酒,暈乎乎的,根本沒意識到對方怎麼會知道他姓沈。
“沈先生舞跳得這麼好,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這裏做演員?每晚過來像剛才那樣跳跳舞就成,一月一百大洋,做得好,日後還能引薦你演電影。”
“我對做演員沒興趣,您問問這位小姐吧。”沈惜言擺擺手,指了**邊的女人。
喬老板看著女人,小眼睛裏閃過一絲怪異的笑,嗬嗬道:“先別忙著拒絕嘛,不做演員也成,喝杯酒,跟我喬某人做個朋友,我最欣賞舞跳得好的人了。”
他說著從身後的服務生手上拿了兩杯酒,一杯遞到了沈惜言手上,和沈惜言碰了一下杯。
這時,有人過來低聲提醒喬老板:“喬爺,這位是九爺的人,九爺已經到了”
喬金德笑容一僵,麵上橫生幾分忌憚。
沈惜言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剛準備喝下喬老板遞給他的酒,手腕就被人從身後捉住了,那鐵鉗般的手指稍稍一擰,他便“哎喲”一聲鬆了手,一杯酒狠狠砸在了地上。
沈惜言猛地回頭,臉上惱怒才爬上來一半就化作了錯愕:“九,九爺?”
他揉了揉眼,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話,就被趙萬鈞蠻力拉出舞池,跌跌撞撞往舞廳外麵走去……
周遭一片嘩然,心想這半大小公子怕是何處得罪了大人物了,伸著脖子看熱鬧的同時又替他捏了把汗。
隨從立馬上前問喬老板:“喬爺,人走了,咱還盯嗎?”
“盯個屁,豹子膽吃多了?”喬老板剜了隨從一眼,卻麵露些許可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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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放開我,你幹嘛呀?”
沈惜言被趙萬鈞拉得磕磕絆絆,一路上都在掰趙萬鈞的手,那大手卻跟焊死的鐵箍一樣,根本掰不動。
“老實點!”
沈惜言被九爺黑臉的模樣給嚇愣了。
趙萬鈞二話不說,直接把人塞進車裏,鎖上了車門。
四九城的深水他用了近二十年的時間早摸了個透,倘若他今晚沒趕來,他的小玫瑰花可能就被別有用心之人騙走了,到時候任憑他趙九爺有多大本事,都不知該上哪兒尋人去。
想到這裏,趙萬鈞便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都爆了起來。
偏偏沈惜言是個沒眼力見兒的,他驚魂未定地喘著氣,拍著車門先發製人道:“你憑什麼關我?放我下去,我舞還沒跳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