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言還以為九爺說的“到家”是到嚴公館,沒想到居然是九爺府上。
趙萬鈞抱著沈惜言大步走進宅子。
“爺,您回來了。”
管家席貴聽見動靜,立刻沏好茶上前迎接,沒成想九爺竟抱著個人進來。
懷裏的人裹著花布看不清臉,隻露出一塊白皙的肩,九爺臉色不大好看,席貴也沒敢細瞧,欠身給九爺讓道。
趙萬鈞吩咐:“把洗澡水備好,叫席嬸兒做幾盤墊肚子的點心拿廂房去。”
“好嘞爺。”
“我想吃粥,甜的……”
“再做碗桂花甜粥,多放點兒冰糖,小家夥愛吃。”
席貴低眉應聲,心中卻驚訝不已。
九爺抱回家的,居然是個男人。
洗澡水很快就放好了,燒水期間,沈惜言一直裹著台布縮在沙發上
九爺想看傷,在旁邊勸了好幾次,他都當寶似地不肯把台布取下來。
沈惜言本不是個臉皮薄的人,卻最怕在九爺麵前丟人,他隻要一想到方才在倉庫裏,九爺把他看了個精光,就覺得臊得很,這會兒說什麼也不能再來一次了。
席貴從屏風繞出來:“爺,水好了。”
“快洗澡去吧小家夥。”趙萬鈞拍拍沈惜言的後背,摸到了一手輕顫,和那日在火車站第一次摟住他的感覺一樣。
“那你呢?”
沈惜言看著趙萬鈞,眼底的恐懼還未完全消散。
“我在這兒守著你。”
席貴站在一旁隻覺得心驚,他做了趙家這麼多年的家仆,還從沒見九爺對誰這麼溫柔過,就好像聲音稍微大點兒都會把人嚇到一樣。
不過,這小公子席貴也是見過的,一個月前來這兒找過九爺,他當時直接讓人去香園找,壓根沒想到他竟與九爺有如此深的交情。
沈惜言點點頭,從沙發上站起來,披著那塊破台布往屏風後麵走,由於腿軟,步子有些吃力。
看著沈惜言軟綿綿的背影,趙萬鈞忍不住想上去扶,最後還是讓沈惜言自個兒進去了。
沈惜言才十九歲,正是好麵子的年紀,凡事都愛自己做主,不能跟得太緊了。
趙九爺煩躁地點了支煙,半根抽完,這心裏的火非但沒壓下去,反倒又竄上來了。
是,人是救回來了,卻也傷了,不是全須全尾了。他趙萬鈞平日裏被全城的人敬一聲“爺”,如今倒好,連自己的人都護不住,竟讓金貴的小少爺在他地界受了如此大的屈辱。
趙萬鈞起身去書房撥了個內線出去,重新給槍上了子彈。
走之前,他吩咐席貴在屏風外頭候著,無論沈惜言有什麼需要都必須給人辦到。
*
汪家院內,原本安靜的氣氛突然被一連串拍門聲打破,似要把那實木大門破個窟窿。
“誰啊,別敲了別敲了。”
“活膩味了?冰爺的大宅也敢橫……”
仆役嘀咕著,不耐煩地打開大門,一群拿槍的兵二話不說魚貫而入,直接越過垂花門,在內院列隊排開,足足有十多個人。
“哎哎,你們幹嘛的!”
仆役追上去,整個人都嚇傻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正房門口已經被堵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