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言掙了半天掙不脫,便乘著醉意嘟囔道:“手傷了還這麼大力氣,真是個粗人。”

趙萬鈞哼笑一聲:“放心,你男人就算殘廢了,抱你的力氣也還是有的。”

沈惜言用額頭撞了一下趙萬鈞的胸口:“不許你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他昨日砸的是九爺拿槍的手,小半個手背皮開肉綻,要是重來一次,他就是把自己綁起來也絕對不會發那一場瘋。

“遵命,我的小祖宗。”

二人在胡同裏耗得太久,這綿綿春雨不等人,最終還是下大了,濕濕冷冷黏在皮膚上,讓沈惜言打了好幾個寒顫。

趙萬鈞脫下外套蓋在沈惜言頭頂,將徹底走不動道的沈惜言打橫抱起。

以往用這般抱女子的姿勢必會惹得小少爺撲棱半天,可這回他卻破天荒安靜得很,用手摟著九爺脖子,乖乖讓九爺抱上了車。

王向才一直在車上守著,見九爺從雨裏過來連忙出去撐傘開門。

“爺,咱回校場嗎?二爺他們還等著您主持大局呢。”

“回個屁的校場,回家。”

“得嘞。”

王向才立馬調轉車頭,往少帥府開去。

黑色的轎車在雨中乘風破浪,沈惜言靠在趙萬鈞懷裏,打了一路的噴嚏。

趙萬鈞用手帕給他擦鼻涕,窗外亮起的車燈照在他通紅的鼻尖上,顯得可憐兮兮的。

九爺心說那華東來的植物學家說得對,玫瑰開花之後確實不能淋雨。

一到家,趙萬鈞大步把人抱入臥房,扒光後換上幹淨衣裳,塞進被裏裹了個嚴實,動作快得連沈惜言都沒反應過來。

趙萬鈞脫下濕透的單衣,感覺背後一道目光,回頭一瞧,見沈惜言從被子裏探出腦袋看他。

“幹嘛呢?”

“你的手滲血了。”

趙萬鈞低頭一看,紗布果然紅了,許是剛才抱人的時候用了力,又淋了雨。不過這點傷痛於他而言,還沒有玫瑰花上的小刺紮得難受。

換好衣服,他去書房給陳老二發了個電報,回來的時候發現沈惜言正翻箱倒櫃地找什麼。

“怎麼下地了?快回床上躺著去。”

沈惜言跟沒聽見似地繼續翻,終於翻出了藥瓶和紗布,他轉過身:“九爺,我幫你上藥。”

九爺沒轍,隻好把人抱坐到床上用被褥裹嚴實了,然後坐在床邊伸出手:“來吧。”

沈惜言一邊吹氣一邊小心翼翼地把染血的紗布揭開,看到傷口的時候鼻子一酸,掉了滴眼淚下來,那眼淚落到傷口上,疼得九爺眉心一跳。

“我砸你的時候,疼不疼?”

見小少爺難得自責的模樣,趙九爺忍不住起了逗他的壞心:“疼啊,也不知傷到骨頭沒有。”

沈惜言吸吸鼻子,哽咽道:“要是傷了骨頭,我伺候你一輩子。”

掄磚砸人的是他,哭鼻子的也是他,這下分不清到底是誰受了委屈。趙九爺簡直被這單純的小少爺弄到沒脾氣,隻好越來越歡喜。

沈惜言酒還沒醒幹淨,暈暈乎乎的,不是力道大了,就是把藥膏塗錯了地方,這戳戳,那蹭蹭,愣是把鋼筋鐵骨的趙九爺折騰出一腦門汗來。

入夜,沈惜言還是沒捱過受涼,發起了低燒。

他懨懨地耷拉著眼皮,渾身難受,卻被夜雨擾得睡不著。

趙萬鈞懷裏跟抱了個火爐似的,又不舍得撒手,可這火爐要乖乖歇著也就罷了,卻一個勁地往他懷裏拱,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總蹭到同一個地方,沒一會兒就把那地兒拱精神了。

趙九爺忍無可忍,用腿把人別住:“小東西,我看你是存心找收拾呢。”

他故意埋汰小少爺,沒想到小少爺竟真的點了頭,眼巴巴望著他,滿麵潮紅,不知是羞的,醉的,還是燒的。

趙萬鈞啞然失笑:“得,還真是燒糊塗了。”

“我沒糊塗,我想要你疼我。”

趙萬鈞親了一口沈惜言的額頭:“心肝兒,我這不是正疼著嗎?”

沈惜言搖搖頭。

趙萬鈞點住沈惜言的鼻尖,板起臉道:“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