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剛把自己房間裏的灰塵清掃幹淨的森田雪接到了幸村打來的電話。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森田雪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柳生在“不經意間”把她已經回國的消息透露給了幸村。
在按下通話鍵的同時,森田雪深吸一口氣,做出決定:“幸村嗎?我是森田雪……是的,我已經回來了。幸村,我有事情想跟你說,如果你沒空,在電話裏講也一樣……嗯,實際上,我想說……幸村,我們分手吧!”
終於,她終於把這句憋在心裏許久的話說出來了。
幸村那頭許久無聲。過了好長時間,他才笑著問道:“小雪,你在開玩笑?”他語氣很輕鬆,似乎壓根就沒把森田雪的話當真。
森田雪握緊手機,低聲說道:“我沒開玩笑。”
又是一陣令人恐慌的沉默。然後,幸村說:“你在家裏對嗎?我去找你。”隨即,他掛斷了電話。
盡管心意已決,也做足了準備,可一旦到了這個時候,森田雪還是忍不住有些想哭。她慢慢地把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放在桌上,呆呆地坐著。不知過了有多久,她忽然從床上跳了起來,換了一身衣服就跑出房間。
剛送走藤真朝香的森田太太正在客廳裏擦著地板,抬頭看到女兒的裝扮,不禁說道:“小雪要出門嗎?這才剛回家呢,如果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今天還是在家裏歇息一下吧?”
“我有很要緊的事要去解決!”扔下這句話,森田雪毫不猶豫地拉開鞋櫃,換上鞋子。
在從家門到住宅區附近街口的路上,森田雪邊跑邊想,她果然還是放不開。但她必須放手。對現在的幸村而言,網球最重要;對現在的森田雪而言,家人最重要。他們選擇的道路不同,隻會越走越遠,誰都無法為對方而改變。森田雪知道,以幸村的體貼,他絕不會提出讓她獨自一人留在日本的要求,相應的,森田雪也不想強求幸村在頻繁的賽事之餘還要努力維持與她的跨國戀愛,這對他們兩人都不公平。既然兩個人都將麵臨艱難的抉擇,那倒不如快刀斬亂麻,把所有可能會讓他們痛苦的根源就此切斷。這是森田雪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了。
幾分鍾後,森田雪與幸村相遇。
“有些話,必須當麵才能講清楚。”這是幸村見到森田雪後所說的第一句話,“你的眼神、你的表情、你的動作,我要借此判斷你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與我……分手。”幸村對“分手”這個詞有點抵觸,他緊緊盯著森田雪的眼睛,“小雪,你真的沒在開玩笑嗎?”
幸村敏銳地覺察到,森田雪和他分手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她這段時間總在消瘦憔悴的原因。
森田雪笑歎:“我沒開玩笑。”雖然是在勉強地笑著,可她真的想哭。森田雪忍耐著自己心中的酸楚,抬臉望著幸村那英氣勃勃的容顏。隻是一個月不見而已,她卻覺得自己已經與幸村拉開很遠的距離了。
一直都在等森田雪從中國回來的幸村當然不能接受她的說法。過去的一個月裏,一旦離開與網球相關的東西,幸村便忍不住要為森田雪牽掛。每天晚上,他都會迫不及待地上網查看郵箱裏有無森田雪最新發來的電子郵件,一遍一遍地刷新著收件箱頁麵。在幸村不知道的時候,他對森田雪的感情就已經上升到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的地步。然而,以前他去國外比賽或在基地訓練時,這種牽掛卻沒那麼明顯——如今的幸村終於體會到被戀人拋在一旁的心情了。
幸村心想,那個時候,小雪會生氣也是在所難免的吧?都怪自己沒有及時發現她的辛苦。不過,從現在開始彌補應該也不算晚。
所以幸村打算好好地向森田雪剖析一下自己的不足,並表示他會努力爭取做個合格一些的男朋友。畢竟在戀愛方麵,他是個新手,也難免會有考慮不周的地方。可是,就在幸村苦心計劃著該如何為自己過去的失誤而鄭重致歉、取得女朋友諒解的時候,森田雪卻收回了所有的機會。
森田雪認真地看著幸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去中國留學。因為我父親工作調動的緣故,我們一家都準備定居中國了。”
乍一聽到森田雪要去中國定居的事情,幸村的心猛然一沉,呼吸也急促起來。但他自認無法從中找到森田雪要與他分手的連接點,他難得有反應不過來的時候,愣了半天的神,才不解地問道:“這又怎樣?所以我們就該分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