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幸村卻斂起了臉上所有的表情,“幸村‘君’?小雪這喜歡見外的習慣,去了一趟中國也還是沒有改過來呢!”

聽他的語氣,仿佛森田雪隻是去中國遊玩了一圈,而不是在那裏住了長達五年之久。

森田雪站在畫廊門外的台階上,幾乎可以與幸村平視。才兩三句話的功夫而已,森田雪就感覺自己的臉快要笑僵了,她轉過身,一邊拉開畫廊的大門,一邊對幸村說:“現在不是探討我身上有什麼習慣的時候。相信幸村君也不希望在這裏被人認出來吧?所以,無論幸村君找我有什麼事,請進來談。”

幾分鍾後,森田雪和幸村坐在空無一人的畫廊裏,兩人沉默以對。

總要有人先打破沉默。不過看現在的情況,這個任務也隻能由森田雪來完成了:“幸村君怎麼在日本呢?”

“養傷。”

幸村的回答很簡潔,因為他的注意力並不在回答森田雪的問題或與她的對話上,而在她的身上。從走進畫廊之後,幸村的視線就一直黏著森田雪,她到哪裏,他的目光就如影隨形地跟到哪裏。雖然森田雪不怕被人看,可若像幸村這樣看下去,她實在吃不消。因為對方不是別人,而是幸村。因此,她要想盡一切辦法擺脫幸村帶給她的壓力。

森田雪微微側開了臉,“……這樣啊。”

其實森田雪在看電視或網上的比賽回顧時就已發現,現在的幸村比高中時代更加冷靜淡漠了,他以往經常掛在嘴邊的微笑如今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猶如一張表情生硬的麵具,牢牢地覆在他的臉上,把他的情緒深深地掩埋在麵具下麵。不過這也是合情合理的。作為世界級選手,幸村的球迷眾多,稍不注意,就可能會被某些有妄想症的粉絲誤解,從而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森田雪這次是真沒想到幸村竟然在日本養傷。她原本以為幸村受傷後,可能會去歐洲的某個國家接受治療,畢竟歐洲那邊目標相對較多、治療水平也高。

由於兩人之間的對話無法連貫,沉默再次降臨。過了好一會兒,森田雪才從藤椅上跳起來,“我去給你泡杯茶!”

幸村沒說話。

森田雪疾步走到旁邊的茶水間裏,打開櫥櫃之後才忽然想起自己還沒問幸村的口味是什麼。她張了張嘴,剛想出聲問幸村,卻立即閉上了。說實在的,森田雪並不想和幸村搭話,因為她害怕自己語氣裏那怎麼都掩蓋不住的顫抖被他聽出來。可森田雪又對著櫃子裏的紅茶和綠茶發起了愁。

現在的幸村喜歡喝哪種茶呢?他的口味有沒有變?如果是按照高中時的幸村的喜好,森田雪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紅茶,但是……反正咖啡不行,大清早就喝咖啡,對身體很不好啊!

思量再三,森田雪還是略提了一下嗓音:“幸村君,你喝……”

“紅茶就可以。”

森田雪還沒問完,幸村的聲音就在茶水間的門口響了起來。雖然他聲音不大,可森田雪還是吃了一驚,有點發呆地抓著櫃門的把手,低聲重複道:“紅茶?”

“我的喜好沒有改變。”幸村一語雙關,“從以前到現在,一直沒有改變。”他就這麼斜倚在門邊,視線依然落在森田雪身上。

森田雪“嗯”了一聲,無視幸村的緊迫盯人,盡量表情自然地從櫥櫃裏拿出了紅茶,又隨手關上櫃門,“抱歉,這裏的紅茶也不是什麼名貴品種,幸村君暫時將就一下吧。”說著,她就動作熟練地用開水過一遍溫壺,加入兩勺茶葉,隨即再注開水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