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車門由內打開,森田雪瞬間背靠到圍牆上、隨時準備掏出防狼噴霧給對方來幾下,不料對方隻是來求收留的幸村。借著路燈照射下的光看過去,他然隻在家服外麵披了一件運動服外套。
這種超展開的劇情把森田雪弄得一愣一愣的。她確信自己沒有幻視,也沒有幻聽——不過她寧可自己剛才幻視幻聽了。
森田雪甚至不知究竟該作何表情(雖然事後幸村笑稱她當時的樣子很可愛,活像受到驚嚇的倉鼠,嘴巴微張,眼睛瞪得滾圓滾圓),以應對幸村的突然襲擊。
等森田雪那被幸村嚇到暫時停擺的反射神經終於可以重新工作的時候,她才把原本要去抓防狼噴霧的手從包裏慢慢抽了出來。盡管車牌和車型都很眼熟,也不能排除車上會跳下一個色狼的可能性。人的記憶有時候並不那麼靠譜,即使森田雪隱約記得這是幸村上次停在畫廊外麵的那輛車,她也不能放鬆警惕。所謂“防‘狼’之心不可無”,森田雪在大學時上過幾堂女子防身課,其中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這句話。好在從車上跳下來的不是色狼,而是幸村。
警報解除後,森田雪默默地心想:真是要被他嚇死!
緊繃的身體得到放鬆,森田雪緩緩吐出了一口氣。然而這不代表著森田雪就不再追究幸村忽然跑到她家來的原因。
“幸村,你怎麼……”她狠狠地咬了一下有些發幹的嘴唇,感覺自己的聲音都變尖了。但森田雪很快就想到這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萬一住在附近的鄰認出幸村,後果不堪設想。於是她走到家門口,一邊開門、一邊側身對幸村低聲說道:“先進來再說。”
得到許可的幸村嘴角微挑,彎腰從車裏拖出一隻迷你行李箱,跟在森田雪後麵進屋。
早幸村一步的森田雪換下鞋子,把鑰匙和包隨手放在玄關的鞋櫃上,然後一路將廳的燈全部打開,又謹慎地把落地窗的窗簾拉好,這才轉身看向幸村,“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從上次幸村以“雪村”的身份將畫送到畫廊至今已經過去五天了,他一直沒有再次出現。森田雪本來還在為此慶幸,因為她最怕幸村被人發現行蹤,所以她一直關注著報紙和雜誌的動靜。但她顯然多慮了,這五天來根本就沒有與幸村相關的任何最新消息,各大娛樂報紙還在樂此不疲地翻炒著越前龍馬的緋聞。據森田雪的保守估計,最多再過兩天,這則緋聞就會變成明日黃花。
可是,既然如此,幸村又為何出現在她家門外、讓她收留他?
森田雪忽然“啊”了一聲,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每次她有這種預感的時候,都是她即將倒黴的時候。
果不其然,幸村的解釋讓她的預感成真了:“今天中午,我住的地方被人發現了。在傍晚前,肯定就會有很多聞訊而來的記者圍住公寓,我必須趕在他們還沒來得及設下埋伏的時候先逃出來。我不能回家,也不方便住賓館,所以隻好投奔小雪了。”幸村家的住址早被人泄露出去了,為防止媒體影響到家人的日常生活,幸村平時很少回家久住,隻在賽事結束的年底與家人團聚。
“投奔”什麼的……
森田雪徹底被幸村可憐兮兮的樣子打敗,不過她的頭腦卻還在運轉著,並且迅速抓住了幸村話語裏的漏洞:“我明白你不能回家的意思,也明白你為什麼不方便住賓館……但是,你完全可以去真田君家借住啊!”森田雪曾聽藤真朝香說過,真田大學畢業後就在警察本部工作,住址也沒有改變。再不濟也還有柳和丸井等人,他們都沒離開神奈川的地界,怎麼就不能收容一個占不了多少空間的幸村了?
好似聽出了森田雪話中未竟之意,幸村語氣落寞地說道:“真田和家人住在一起,他家有道場,人多嘴雜……柳他們又各有各的事情,我實在不好意思去打擾。”
——所以你就好意思來打擾我?
森田雪無法理解幸村的思考模式——好吧,她承認她其實從沒參透過幸村的思考模式。不知道是不是她比較笨的原因,反正她總感覺自己跟不上幸村的思路。但是有一點森田雪還是知道的:不要試圖同早有預謀的幸村理論,因為最後的輸家從來不是幸村。
可是森田雪不想這麼輕易就妥協。她還需要最後掙紮一下,才能尋回一點心理平衡:“借住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可你也該提前通知我吧?你說來就來,我又沒準備,讓我怎麼收留你啊?!”竟然把前任男朋友留在家裏過夜,森田雪覺得自己真是抽風了才會同意他的要求。
幸村委屈地說道:“我沒有小雪的手機號,你給我的聯係號碼是畫廊的座機,又不是你的……而且我也不會住太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