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田雪哭笑不得地心想,這家夥還敢委屈給她看。不過森田雪的語氣還是軟了下來:“既然你說你不會住太長時間……那麼,為保險起見,我倒想問問你這個‘不會太長’具體是多長?”幸村是個很狡猾的人,她必須防著他偷換概念。
幸村想了想,回答道:“半個月左右。”幸村在養病的這幾個月中雖然一直沒有荒廢網球,也沒有停止基礎訓練,但手感還是差了很多。因此,在溫網開賽前,他必須要進行賽前集中訓練,這至少要用一個月。由於幸村並不確定千鳥要如何安排他的賽前訓練的地點,所以他暫時選了一個最容易被森田雪接受的借住時間。
然而,即便這已經是幸村能給出的最短時間,也讓森田雪接受不能了:“這麼長時間嗎?我家房亂得像雜貨攤,你隻能睡沙發,可是睡沙發又不是長久之計……我以為你隻借住兩三天而已。”半個月內能產生的變數很多,森田雪本來就沒信心徹底把幸村從心裏驅逐出境,如果再和他住在同一屋簷下,那幾乎可以要了她的小命。而且森田雪總感覺幸村在醞釀著什麼陰謀,她不想鋌而走險,把自己也搭進去。
幸村兩肩一塌,一臉難過,連他那頭齊耳的碎發仿佛也沒精打采了起來,柔軟無力地垂在他的臉畔,遮住了他半邊的麵頰。見幸村這樣,森田雪心裏頓時沒了底,別開頭不敢看他。
過了一會兒,幸村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滿是期盼看著森田雪:“睡沙發也沒關係!隻要小雪能收留我,別說睡沙發了,就是睡浴缸也行啊!”未經森田雪允許,幸村都沒敢走進廳,就這麼一直站在玄關裏,宛如無害的白兔一般,眼巴巴地瞅著森田雪。
他還真是不挑剔!
森田雪歎口氣。她本來就在方才應付麻生拓的時候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力交瘁”,現在又多了個臉皮絕對厚過麻生拓的幸村精市,所以她隻能舉手投降。
“算了,現在都快到十點了……反正你也沒地方去,還是住在我家吧。”森田雪高估了自己的戰鬥力,她本就熬不過幸村的軟磨硬泡,鬆口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但是沙發太軟,對身體不好。你今晚先湊合著睡一次廳,明天我就把房收拾出來給你住。”說著,她又想起幸村開來的車還停在門外,“我家沒有車庫,隻有停車位。但住在這附近的很多熟人都知道我沒買車,你的車停在我家也太顯眼了,會引來關注……”
幸村馬上提供解決方案:“沒關係,我這就打電話請真田過來把車開走。”他說得輕鬆,也做得輕鬆,拿出手機就撥通了真田的號碼。
森田雪不禁為倒黴的真田默哀,都這麼晚了還要給幸村跑腿。
半個小時後,真田的身影出現在森田家門外,幸村早已勾著車鑰匙恭候他多時了。剛把戴帽子的習慣改掉的真田一看到穿著家服還披外套的幸村,就忍不住想要黑臉。但當他的視線越過幸村、看到幸村背後門牌上的姓氏時,他的表情就更精彩了。
幸村笑眯眯地把車鑰匙遞給了真田,然後囑咐他:“真田,我住在小雪家的事情,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喲!”
——在你沒有多此一舉地解釋之前,我還不知道這裏就是森田雪的那個“森田”家呢!
雖然同學多年,可真田確實不知道森田雪的住址,在他看到“森田”這兩個字的時候,還在猜著會不會是森田雪。當心中的猜想被幸村親口證實、又被叮囑不許泄密的時候,真田不禁無奈地低吼道:“我才沒這麼鬆懈!”
幸村笑道:“嗬嗬,這才對嘛!剛才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真的很不適合你喲!”
於是真田頂著滿頭的黑線,臉色難看地把幸村的車開走了。
幸村回到廳的時候,森田雪正在接電話:“嗯,沒關係的,沒關係……啊,我是說,我真的沒生氣,真的……不用了,你不用自責……”
幸村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森田雪的側臉。幸村在外麵等真田的時候,森田雪已經在沙發上鋪好了床單和被子,並把廳裏的燈關得隻剩兩盞壁燈。溫暖的橙黃色燈光投映在她的身上,讓她變得有些不真實起來——在幸村眼中不夠真實。
幸村伸手,想拉住森田雪。但他隨即就收回了手,因為他聽到了一段很了不得的對話。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回應你的感情……這和我有沒有喜歡的人無關,我說過了,我們真的不適合……感情不是試來的,所以抱歉,我不能這麼不負責地就同意跟你試著交往……”背對著幸村的森田雪專注於對話,沒有注意幸村已經進屋了,“我就是這麼古板的人……是的,我確實是在找借口……不不,我絕對沒有為你沒送我回家而生氣,那不是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