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此地來的那兩個女孩, 一位是舞蹈係的高馬尾姑娘;一位正是陳周的愛徒,一會兒有長笛獨奏表演的,金明月。
被撞破聽了倆不太光明磊落人的牆角, 祝微星反倒要思考該如何善後得好。
正猶豫尷尬, 忽見兩女生停了腳步, 瞧著此地的表情露出驚駭。
祝微星透過灌木,才發現有人快他一步, 從另一側的綠植叢後走了出來。抄著手機咬著煙, 臉上帶一臉被打擾得不快。
竟是今日到校的扶貧總代表——千山集團的張經理張申?
祝微星微訝,這男人……什麼時候站在這裏?比自己更早?但自己卻沒發現。
麵對兩個小丫頭的錯愕驚惶, 似在這裏抽煙放空的張申體現了一位成功商人的良好素養, 隻瞧了她們一眼,轉身走了。
金明月和那高馬尾卻臉皮驟白, 明顯在擔心剛才的口無遮攔被這位重要客人聽去, 學校與千山集團的合作不至於告吹,但她們個人前程會否受到影響便不得而知。
祝微星沒空為她倆設身處地想, 見對方轉移注意力沒發現自己, 他趕緊向馬慶離去的方位又追了幾步。
可惜人早已不見蹤影。
祝微星沒放棄,又繞著方圓幾百米的半徑找了一圈,仍然無果。這才不甘回到表演場地,下半場的節目早已開演。
陸小愛一副驚訝狀對他招手:“快來看!”
祝微星上前,才站定聽了三秒,眉頭皺起。
陸小愛說:“她一上場就不對, 本以為到弗裏斯段落可以圓回來,結果越來越糟。”
台上正在演奏的是長笛版的《查爾達什舞曲》,這曲子前慢後快,前難後易, 是祝微星短時內不敢挑戰的作品。但於金明月的水平來說,這選曲屬於穩妥,畢竟她連開場的《節日序曲》都吹下來了,不該敗在這首上。
可祝微星和場內觀眾聽到的就是錯漏百出的一場吹奏,從技巧到節奏到音準都荒腔走板,可笑至極。連累跟著的三個伴舞,也就是何靈她們在台上動作雜亂,還差點撞到一起。可謂災難性表演,怕是要載入u藝音樂會的車禍史冊。
祝微星看不太清台上金明月表情,她化著大濃妝,臉被燈光似照得慘白。倒是台下同學們都替她尷尬得想挖洞鑽進去,有些外校的還偷偷拿出手機幸災樂禍的錄像。
陸小愛自言自語:“到底怎麼回事?”
祝微星猜想,張申這種級別的大忙人或許聽了轉身便忘,但架不住有小人物心虛氣短,發揮失常。
好不容易把這一part撐過,音樂會正常的基調已被拖垮,哪怕後麵的節目再精彩,眾人都覺打不起精神,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好粥。
不同於其他人仍熱絡在車禍現場上,祝微星用心欣賞完其後表演,在領導發言前,和陸小愛打了個招呼走了。
離開大演奏廳,祝微星來到小道牽自己停那兒的二手小銀車。剛開了鎖,口袋裏的手機又震了。
新的陌生號碼,不是短信,是電話。
祝微星盯著來電幾秒後,摁下了接聽鍵。
耳邊未有人聲,祝微星也不動,耐心地舉著手機相候,等了快半分鍾,裏頭才傳來一絲低笑。
沙啞無力的一個男聲,他說:“祝微星,你膽肥了。”
是活人。
雖然虛弱,但有喘氣聲,一下一下,仿佛壞了的音箱,夾雜著刺耳的電流劈叉音效。
祝微星未說話。
對方繼續笑,笑裏顯露滿滿的憤怒怨毒:“你不是想找到我嗎?竟還勞動到薑翼查我行蹤斷我後路?行吧……行吧……我知道你什麼目的。孟濟的事、付威的事,你的事……都該一次解決。你把我逼得山窮水盡,我自然會讓你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