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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文在網上查了查,下一次日全食時間是三個月以後。
這三個月的時間裏,蘇文文去看過三回一位在療養院裏的老人。
那是早些年蘇媽媽開車撞過的人,她們一直奉養著他,他什麼都不記得了,智力同三歲的孩童一般。
那老人一看到蘇文文,便笑得如孩童般純淨的將她望著。
蘇文文還意外的發現,她家不親人的白貓見到那位時,竟迅速的下了地,不請自去的跳上那人的膝頭,將頭偎在那人的肚子上,很快就閉上眼睛發出了舒服的咕咕聲。
“文文,文文,文文。”那老人笑著一句一句的喊著她的名字,一副見到她分外開心的樣子。
爾後,蘇文文最常做的就是做飯給蘇媽媽吃,陪蘇媽媽去買菜,也陪她散步,幾乎每天都如此。
“文文,我發現最近你總愛膩著我,你是年輕人,該跟鞠昊他們多出去走走,不好總待在家的。”蘇媽媽嘮叨蘇文文。
“我想多陪陪你。”蘇文文淺笑著說,然後又低下頭在心中跟自己補充了一句,“趁還有機會。”
她看著蘇媽媽過得很是快樂的樣子,將她遇見她爸的事情暫時隱瞞了起來。她想著,木已成舟,已經過去多年,那事不提也罷了。
這其餘的時間裏,蘇文文便成日守著那隻白貓,待在書房裏,她試著將她經曆過的這一切都寫下來。
“公子有令,夫人請回府。”她在鍵盤上敲下這幾個字。
若那時她聽話的回到他身邊多好。蘇文文一邊在鍵盤上敲字,一邊在心裏後悔不已。
整個故事發生的開端,要從那時說起,蘇文文停下來想了想。
是墓園那時,那是她感覺自己真正活過來了的開始。
5
墓園。
將頭發簡單綰成髻的女子,身著一身黑裙,表情疏離的站在人群的另一邊,看著對麵哭得淒慘的中年女子,眼裏生出些許憐憫,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她轉頭看了看墓碑上的名字,葛仲男,名字那麼陌生,她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不過,從醫院接她回去的那個聲稱是她母親的女人,說這個是她的丈夫,說今天她無論如何要出席的,即使她誰都不認識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看著手上的白色玫瑰,跟著人群在最後將花放在墓碑前,然後起身。
她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被人摁著跪了下去。
“蘇文文,你跟我兒子一起出的車禍,他死了,你怎麼活下來了,你不要以為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就沒事兒了,早知當初我就不該同意讓我兒子跟你結婚,你這個禍害。”
天色突然間黑了下來,眾人抬頭看了看天,覺得有些可怖,隻想趕緊離開。
隻有葛仲男的母親還一味沉浸在痛苦和憤恨裏。
她表情扭曲的摁住蘇文文,一下一下重重的捶打著她,言辭激動得恨不得手撕了她。
“媽,好了好了,天黑成這樣,我們回去了。”說話的是剛跟她打過招呼的葛招娣,葛仲男的姐姐。
“阿姨文文也是受害者,況且她身子還那麼虛,哪經得起您這麼打?”蘇文文的男閨蜜鞠昊上前攔著。
蘇文文搖搖頭,有些虛弱的歪坐在地上,她扶著鞠昊的手準備站起身。
哪知她才剛站穩,就被人大力一推,身體猛地向右手邊一倒,撞上了墓碑。
頭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她想睜眼看清楚鞠昊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臉。
她也想回答鞠昊她沒事兒,可一張嘴,竟是一聲大似一聲,一聲慢似一聲的喘息。
而鞠昊的聲音和臉都開始漸漸消失,直到黑暗將她完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