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審坐在原地,臉色晦暗難明,深感職業生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眼前這個細皮嫩肉,非常有小白臉氣場的青年,按他的想象,一進寒獄就該哭爹喊娘,稍稍一嚇就能將知道的如實招來,結果他絲毫不懼飛龍衛的威勢,滿口胡言亂語不說,骨骼也長的異於常人,讓他這個寒獄第一錯骨手連掰三次才斷,不僅如此,手骨敏感,常人稍有錯位早就疼的滿地打滾,就算最鐵血的將軍,也要留出冷汗,此人卻毫無反應,泰然自若,好像不是斷了骨頭,而是拿指甲刀修了個指甲。
葉酌反應過來“我現在叫還來的急嗎?”
塔靈沉默片刻“我從書上看到,痛覺與一條名叫痛覺神經的經脈有關,有的人神經比較長,天生不是那麼敏感,仙君你可以裝一下反應遲緩。“
葉酌沉默“這得是有多遲緩,這神經怕是黃河九曲十八彎,我身體裏除了骨頭全是神經差不多。”
大概是因為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打擊,主審沒有了審問的興致,揮揮手叫清婉送他回牢裏。
葉酌關上房門,主審留個他一個蒼涼又哀傷的背影。
待審問室裏明明滅滅的燈火幾乎看不見,葉酌才能找清婉說上話“你在搞什麼玄機?賽場上的陣法是你搞得鬼,目的是將我綁來?”
清婉道“綁字說的難聽了些,分明是請您來。”
他摸摸鼻子”本來陣法的落地點並非此地,隻是我準備的倉促,出了些紕漏,誤將您傳送過來。又因清婉學藝不精,飛龍衛人數眾多,我不能用術法糊弄這麼多人,不得已替您編造了這個身份。”
葉酌信他才有鬼,他木著一張臉:“我的中衣也是你扒的?”
清婉哂笑”扒這個詞,您用的也太難聽了,說的好像我欲行不軌一樣,不過是見外衣有血汙,我送去清洗罷了。”
葉酌並不接著話茬,隻是看了他一眼,又道“你也並非什麼文書吧,我記得人間玉帶比金帶尊貴,你玉帶緋衣,比那主審貴重的多,身份應該也貴重的多。”
清婉道“區區不才,乃今上胞弟,兩年前獲封濟王。姓章名清皖。”
他這個名號放在人間很是顯貴,葉酌卻是沒聽說過的。
葉酌笑道“清者純淨透明,皖者純白無暇,王爺這個名字,卻是個魔修?”
清婉道“魔修倒也不一定不清白,要說如今天下最富盛名的魔修,當屬您師傅雪鬆長老了,不是照樣光風霽月清清白白?不過仙君倒也偏寵他,直接化去魔功還不損修為,天下再難尋這種好事了。”
葉酌不接話,隻道“既是同一個陣法,人間無數莫不是也在著兒?”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牢房,清婉替葉酌拉開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自然在,我自會安排您出獄見他。”
葉酌命在別人手裏,他雖看不出此人什麼打算,也隻有客氣“有勞。”
清婉合上獄門,腳未邁出,忽然折回來,問“隻是請問,您是十分愛惜名聲的人嗎?”
葉酌一愣“倒也不是十分愛惜,不給下泉抹黑便好。”
清婉似乎長舒一口氣,笑道”這便好。
兩日以後,葉酌終於知道了他所謂的愛惜名聲是什麼意思。
清婉那日穿了件掐金線的圓領長袍,比審訊那日的親王常服還要隆重三分,估計是剛剛麵過聖。他笑眯眯的交給葉酌一張聖旨
“我向皇兄求了個恩典,不驚動任何人,保你全手全腳的出去。”
葉酌翻開一看,前麵半麵在指責陳可真圖謀不軌,罪不容誅,後麵則說:然陳可真幼子陳酌方及總角,尚為孩童,稚子無辜雲雲。
葉酌問“我今年總角?”
清婉一合扇子“權宜之計。”
“葉酌接著往下看:皇恩特準其入教坊司受教,其後世代為伶,不得入仕。
所謂教坊,便是官辦梨園妓坊,專教琵琶歌舞,戲曲一類,供官家取樂。
——合著他想出來的好辦法,就是讓葉酌去教坊賣笑。
葉酌合上聖旨“得了,你根本不是傳送錯了,你就是想整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