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走後,自有旁人來指引葉酌,宋媽媽憐惜他初來乍到,必定驚慌,第一天不急著吩咐什麼,隻叫了兩個分別叫綠顰紅碎的丫頭過來服侍。
他們談笑了兩句,葉酌單刀直入“我這個人喜歡畫畫,兩位姑娘知道在那兒能弄些宣紙和筆墨朱砂嗎?”
“這。”綠顰紅碎對視一眼“宣紙筆墨好找,朱砂卻不好找,這幾天京城因為陳可真巫蠱一事嚴查朱砂符紙一類,公子要畫畫,不妨用些別的顏色。”
葉酌就知道沒那麼容易,清婉敢把他往這邊一丟,就是打定主意他跑不了。便轉了話題“陳可真,啊,我淪落此地之前也讀過兩天書,很是傾佩陳大人,聽說他最近遭了難,這巫蠱一事?”
他提到這個話題,兩個姑娘都諱莫如深,並不接話,隻道“朝堂上的事我們那裏懂,濟王殿下或許知道,公子不妨去問問他吧。”
葉酌隨著她們走過彎彎繞繞,宜春不愧是皇庭妓館,園林造景意趣盎然,硬生生在皇城搭出了一片綠意濃稠的江南庭院。他一邊四處打量,一邊搭話“這是要引我去哪兒?”
綠顰笑道“自然是引溫芒相公去春雪相公那兒。”
葉酌便問“春雪相公……聽說是前天送來的?”
紅碎道“和公子您一樣,也是濟王殿下送來的,”她笑“媽媽吩咐了,您同春雪相公同住,”
葉酌就問“春雪相公,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綠顰想了想,道“倒是生了一副好皮相,就是皮膚上有零零星星的燒傷疤,性格才情我看不出,因為春雪相公不說話。可是不會說討巧的話倒也無所謂,濟王爺還是喜歡,天天往這邊跑。”
其實綠顰的重點實在後半句,濟王揮金如土,她先給這位崇寧公子上點眼藥,希望他討巧一點,去討濟王歡心,好讓她跟著沾點油水,然而葉酌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甚至頗為欣慰的想“我的劍靈,怎麼可能沒有一副好皮相?”
塔靈也在聽,可是重點顯然也跑偏了,他一臉警惕“濟王天天來?不會在嚴刑逼供倌倌吧?”
紅碎接著上眼藥“其實我看啊,那個春雪也就皮囊好看,可是要我說,還是公子您呢,長的要更好看一些。”
這個馬屁真的是拍歪了,葉酌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
倒不是他自謙,葉酌的臉是老天給的,他想改也改不了,山太高他可以一劍削平,但是鼻子的高度如果不滿意總不能一劍削掉吧?劍靈卻不一樣了,倌倌是他一點一點構想出來的,哪哪都長在葉酌的審美上。如果把葉酌現在的臉和倌倌的臉放一起,要葉酌挑一個更好看的,葉酌保證選倌倌的。
這個心態倒是和許多畫美人圖的畫手相似,若是你對著畫手的長相挑刺,脾氣好的說不定一笑而過了,但你若是說他筆下的美人不美,指不定就要從眉眼到體態一一和你爭論過去。
“哪能啊”紅碎再接再厲“春雪相公長的太豔了,和他那股冷淡的氣質一點都不符合,要我說,您的氣質和相貌才融合的好,帶著股仙氣呢。”
塔靈翻了個白眼“仙氣是剛剛才裝出來的。”
說起來這個少女確實是個能人,話說的極妙,兩句話的功夫又戳到了葉酌另外一個痛處。
氣質不符合這件事,葉酌要背一半的鍋。
話說葉酌小時候讀話本,話本裏的劍靈身披百尺烈焰,似鳳凰浴火,少年葉酌心向往之,覺著他的劍靈也要那般豔色潑天,結果倌倌出世,長相是張揚明豔的,偏偏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
剛出生是大家還以為他是啞巴,急的葉酌生了一嘴泡,那時仙君同溫芒相對而坐,麵麵相覷,討論對策,倌倌站在中間,皺著一雙張揚的眉目,終於說出了誕生以來對劍主的第一句話。
他說:“好吵。”
正在苦思冥想解決方案的葉酌:“……”
白眼狼!
又走了幾步,他們已經能看見春雪相公的小院子,葉酌快步跨進門裏,將紅木大門一關,把綠顰紅碎擋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