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生活將去往哪裏?
明媚的、快樂的狂歡派對,還是陰暗的、窒息的海底深淵?
是誰被掐住脖子發不出怒吼,又是誰在夜晚輕聲啜泣?
當末世降臨,你選擇善良,還是滋生邪念?
“如果我們殺了你……”
“……警察會殺了你的狗!”
“豆豆!看著我!”
尖刀寒冷的反光刺痛了陳落的雙眼,他猛地睜眼坐起來,胸膛上下起伏,大口的呼吸空氣,仿若溺水掙紮求生的旅人。
周圍靜悄悄的,床頭鬧鍾顯示淩晨三點,陳落伸手摁亮台燈,打個寒顫,睡衣被後背的冷汗打濕,他舔舔嘴唇,喉嚨幹渴。
“給。”
門口傳來男聲,陳落迅速抬眼看過去,是豆豆,不,陳初。
人形的禍鬥端著一杯熱水,局促地低頭,不敢和陳落對視:“我、我聽到,”他思索片刻,擠出一個名詞,“光。”
“看到光。”陳落糾正他。
“啊?”陳初茫然地看向陳落。
“水給我。”陳落招手讓他過來,耐心地解釋,“聽到聲音,看到光。”
“哦,我聽到聲音。”陳初重新說一遍,“我想你需要,水。”
“嗯,我做噩夢了。”陳落端起杯子,雙手將杯子環在掌心汲取溫暖,“我殺人了,豆豆。”
“你沒有。”陳初說,“我殺人了。”他困惑地問,“這不對嗎?”
“殺人不對。”陳落說,他盯著陳初的雙眼,語氣堅定,“沒有人可以擅自決定他人的生死。”
“他要、傷害你。”陳初磕磕絆絆地說,黑色的眼瞳透出幾分慌亂,“我做錯了嗎?”
陳落意識到陳初不是人,它是一個每次蘇醒都會失去記憶的萬年大妖,它沒有善惡觀,不懂道德禮儀,全憑本能辦事。陳落的指責,更像對陳初的苛責。他喝完熱水,把杯子放在床頭櫃上,說:“謝謝你的水。”他決定先繞開這個問題,和天狗商量完再做打算,問,“睡得好嗎?”
“我睡在、原來的,我變成狗。”陳初說。
“不是狗,是禍鬥,你是禍鬥。”陳落說,“對不起,我一直把你當做狗。”
陳初緊張地攥住被角:“你要趕我走嗎?”
這句倒是順溜了,陳落搖頭:“不,你想走嗎?”
“不,我不走。”陳初說,“我控製不住,我,努力。”他擰起眉毛,“我會學。”
“什麼?哦。”陳落理解了陳初的意思,他在回答關於殺人的問題,“你說你控製不住什麼?”
“衝動,殺了他。”陳初說,“我難受。”
“你想殺了他。”陳落說,“殺了他之後你感覺……”
“快樂。”陳初說,“我感覺,舒服。”
陳落驚訝地看著陳初,半晌沒說話。
“你……”陳初焦躁起來,“說點什麼。”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陳落說,“我第一天見你,我不了解你,我不知道你的種族,我不知道你的過去。鑒於你什麼都不記得,我知道你的過去也沒什麼用。”
“你不是第一天,你養大了我。”陳初說,“我隻認識你一個人。”
“天狗比我了解你。”陳落說,“我明天問問他。”
“好。”陳初拿起杯子,走到門口,突然冒出一句,“你不要想趕走我。”
“停,你這句話很嚇人。”陳落說,他坐在床頭,台燈照亮了他半邊臉龐,柔和的光芒仿若絨羽,將陳落的眉眼描繪得雅致俊美,“我當你還沒有學會人類的語言,下一次,我不會像現在這樣有耐心。”
陳初糾結地皺起眉頭,猶自揣摩一會兒詞句,說:“對不起。”
“回去睡吧,晚安。”陳落摁滅台燈,鑽進被窩。
“晚安。”陳初說。
清晨。
廚房傳來一聲巨響,吵醒陳落,他頂著亂七八糟的發型掀開被子坐起來,踩著拖鞋走出臥室,壓著火氣問:“怎麼回事?”
“那個……”天狗探出頭,“我想煎個雞蛋。”
“然後?”陳落問。
“我其實……一個甲子沒做過飯了,沒掌握好火候。”他尷尬地微笑,“燒穿了一個鍋,但是,你聽我解釋,我看到你還有幾個鍋。”
“滾出我的廚房。”陳落說,“現在。”
“好的好的。”天狗討好地變成一隻短腿小黑狗跑到沙發旁坐下。
陳初坐在沙發上翻看一本雜誌,嘴裏念念有詞。
“你在幹嘛?”天狗抬起前爪拍拍陳初的腳踝。
“學習。”陳初說,“湖南懷化‘操場埋屍案’新晃一中原校長一審獲刑十五年……我沒有看懂這個案子,他們為什麼要殺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