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昌帝目光中閃過譏誚。
他可以想象的到,如果早朝上把容恒的身份給曝光了之後,三皇子一黨的人恐怕當真要拿簡親王妃來說事來質疑他的決斷。他目光落在已經沒有聲息的沈氏身上。
方才他已經答應過了,要保容恒的平安。
容譽心眼太小,這件事他早就知道,可是再多的早知道也沒有先前的那麼一幕那麼震撼,就因為鄭貴妃先前說了對他不利的話,後麵他明明可以把鄭氏救回來,他卻沒有。他若是登基,又豈能有容恒的活路。
就算不是答應沈氏的,他也打算讓容恒登基了。其一是這些年來對他的確虧欠甚多,最重要的卻是合適,這個孩子心之堅韌,裝傻充愣了五年,又善於隱忍,更重要的是,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內心中還能擁有那麼一點柔軟,以後做了皇帝也不至於變成一個因為仇恨而扭曲心神的人。
這樣的人,才堪以大任。
“證據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朕自然有證據。”
容譽不甘啊!
為什麼明明已經算計好的事情,容戌也死了,他的目標也達成了,卻又重新冒出來了一個敵人。他咬緊牙關,眼睛裏全都是陰鷙的光芒。
延昌帝看他的樣子,冷哼一聲,“容譽,朕必須要警告你,可別想著犯傻,今天的容戌應該足夠給你敲響警鍾了。”
容譽渾身一震,抿緊了唇,再也沒有說一個字。
他不甘也好,憤恨也好,全然都沒有用,隻要父皇身體一天好好的,大遠朝的士兵們效忠的人就依舊是他。現如今他的兵馬別說不在皇宮,就是在皇宮裏見證了容戌的事情之後也不會有人頭腦發熱的跟著他一起謀反。
更何況這裏還有韓子玉,還有孫清正……他就是想動手也完全沒有辦法。
怪就怪他實力不夠,連像容戌那樣不顧一切的奮力一搏都不夠。
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也隻能前行壓下。心裏仿佛有一把無名火,燒的他眼睛通紅。
他瞧著滿大殿的血,鼻翼間充滿了血腥味,長袖下的手已經緊緊的握成了拳頭。他看向不遠處的容恒,他一身的黑色長袍,此時正在蹲在沈氏的屍身旁邊,眼神悲痛,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想了想,做了最後一搏。
“父皇,就算您有心恢複容恒的身份,也要看他自己本人同不同意吧,容恒他做了二十多年的簡親王府的二公子,心裏早就把皇嬸當成了他的親生母親,讓他認祖歸宗恐怕……”
他故意說了一半留了一半,讓人有無限的遐想空間。
延昌帝坐在偌大的龍床上,一雙銳利的鷹眸微微一黯,他知道容恒心裏必然恨極了他的。當初他在知道了孩子掉包之後最初的憤怒之後卻是淡淡的欣喜,每次看到容戌那張小臉他都忍不住想起沈氏,所以就咬咬牙,把一切都給隱藏了起來。
這些年來,他不是不知道容恒過的是什麼日子,可每次心軟的時候他總是告訴自己,沒事的,再堅持堅持就好了,容恒好歹有沈氏的關心和疼愛呢。
就連當初容厲雲以容恒癡傻,要廢了他簡親王府世子爺的稱號,他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因為確實一個癡傻的孩子的確沒有辦法繼承王府,那個時候他對這個孩子其實是放棄了的,一個傻子能幹什麼?不是不愧疚的,隻是他再次安慰自己,雖然不能繼承簡親王府,可他也封了容恒做定安候,自己憑本事努力來的爵位總比繼承王府更加的威風,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