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玉鏡也不多說,跟在阿毅身後。
陵蘇住的這層樓是特殊病房,入住的病人寥寥無幾。
“就是這裏了,岑少夫人請進。”到達一間醫務室,阿毅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讓史玉鏡進去。
醫務室幹淨而整潔,長辦公桌正襟危坐著一個六旬有餘的老人,頭發半百,眉宇溝壑深邃,雙目炯炯。
“史玉鏡小姐是吧?請坐,雲世這小子眼光不錯。”
老人默然含笑淡淡將她打量,氣度不凡,雖是一代巨商,卻不似岑震那般霸氣側漏,而是帶著一種儒雅氣度,顯得十分好親近。
“淩總裁過獎,您既然來了Z國,岑雲世就該當盡地主之誼,改天我們宴請,還請您不要推辭。”
史玉鏡坐在他對麵,有禮的回。既然淩暮天那樣客氣,她也該懂分寸的說幾句漂亮的寒暄話,任何時候她都不想給岑雲世丟臉。
“那是自然。”淩暮天淡笑一聲,抬目平視著她,“隻是在那之前,我需要先跟你談一談。”
史玉鏡沒有搭話,淩暮天不會平白無故一下飛機,在沒有見到岑雲世之前就特意見自己,既然有些話遲早要說破,她也不喜歡拖拖拉拉,那便談吧。
“這是淩蘇的病曆。”淩暮天將麵前一個文件袋推在她麵前。
“我不是醫生,看不懂病曆,淩總裁將這份病曆交給醫生更靠譜。”
史玉鏡淡然一笑,並沒有動手翻看。這樣厚厚一遝檢查報告,不必說,淩蘇必然病的不輕,但因為淩蘇生病,她就要可憐淩蘇而將自己的老公讓出來嗎?
“史玉鏡小姐果然伶俐,難怪小蘇她這麼喜歡你這個朋友,你時常在我麵前提起你呢。”淩暮天悵然笑了笑。
史玉鏡對他嘴裏的“朋友”二字感到好笑,但她也沒有插話。
“也罷,那我就直言吧。”淩暮天歎了一聲。
“淩蘇的母親一直懷不上孩子,直到三十多歲才懷了淩蘇,這本是全家人值得高興的事,但不久之後,淩蘇的爸爸得了肝癌,去世那天正是淩蘇出生的那天,淩蘇的母親本是高齡產婦,聽得噩耗情緒激動這才因為難產去世,而淩蘇屬於早產兒,從一出生就先天性體質弱,被醫生斷言活不過二十六歲。”
淩暮天說起往事,精銳的眸子暗暗失色,“我帶著她四處求醫,但這並沒有改變那樣的結論,她從小沒有爸爸媽媽,大多數時間都在醫院度過,每天都麵臨著突然死亡的恐懼,她一直活得很孤僻,也不願意多接觸人。”
他說著此刻,朝史玉鏡看來,“這輩子她沒什麼朋友,你是她唯一的朋友。”
史玉鏡抿了抿唇,沒有說話,那種每天麵臨突然死亡的恐懼她很感同身受,這五年來,史荷東便是在那煎熬中度過的,她真是沒想到那樣活潑機靈的淩蘇竟也是這樣的情況。
難怪淩蘇的臉色總是白的病態,她曾對自己說,她是個沒有未來的人,她的格言是人生得意須盡歡,原來是因為她活不過二十六歲!
“淩蘇,她是可憐,但這不代表我一定要將丈夫讓給她。”
史玉鏡長舒一口氣,淡淡的說,在心裏,她也是樂於交淩蘇這個朋友的,有時候她們真的很像。
“淩蘇她過完年就是二十六歲了,幾個月後,也許……也許她就……”
淩暮天後麵的話幾乎說不出口,他垂了垂目,平緩了下情緒,才開口道,“我知道現在向史玉鏡小姐提這樣的請求很卑鄙,但你能不能就退出這幾個月呢?讓她在臨死前,跟她心心念念的岑雲世相處一陣子,讓她高高興興的離去,趨時你們岑家若是需要相助,我淩家必然萬死不辭,你看這樣怎麼樣?”
“不怎麼樣!”
淩暮天的話剛落,醫務室的門驟然被打開,一道微冷的聲音突然插進來。
“岑雲世。”
史玉鏡幾乎是同時就辨認出那聲音,起身回頭朝突然而至的人看去。
“我有讓你亂跑嗎?”岑雲世臉色微沉,提步走了進去。
“雲世,是淩爺爺的主意,跟史玉鏡小姐無關,你不要責怪她。”淩暮天也起了身來,立下解釋,他算起來雖是岑雲世爺爺那個輩分的老長輩,但顯然不是那種擺架子的人。
“我自己的家事知道該怎麼處理,淩爺爺遠道而來,我們夫妻兩豈敢怠慢,明天雲世一定備好酒菜為淩爺爺接風洗塵,今晚太晚,我們就不打攪了,您還是去多陪陪淩蘇小姐吧。”
岑雲世說罷,一摟史玉鏡便要離去。
他對外向來果斷,惜字如金,此刻若不是給淩暮天幾分薄麵,相信便是連這幾句客套話都會省了。
“等等,雲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