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滿滿一馬車的禮盒和綢緞布匹,停在門口格外紮眼。
以前大夫人還活著的時候,二人也是見過幾回的,雖然不熟悉,也算不上陌生。
她打量著周有財,暗忖著大小姐果然拿捏不住管事,才幾年不見,一個下人都能這麼氣派背地裏不定貪了主家多少銀子!
端看對方身上那上好的綢子衣估摸著就得百十兩銀子,再加上他身後站著八個隨從,其中兩人還挑著四筐果子,確實有幾分地主老爺的架勢。
周有財從懷裏掏了二兩銀子笑眯眯的朝她看過來,他手心朝下兩指捏著銀塊......
張媽媽的臉色就不好看了,都是下人,你做出一副打賞的架勢是什麼意思!自己好歹也是老太太身邊的管事媽媽,身份上都是下人,誰也不比誰金貴!擱這作踐誰呢!
她翻了個白眼就想刺幾句......
周有財也不惱依舊笑眯眯的,他慢條斯理的收回手時卻被張媽媽飛快的拿走了銀子。
原來,處處碰壁的張媽媽忽然想明白了,如今府裏銀子難揩,老夫人冷待她,連帶著手底下的丫頭翅膀也硬了,家裏頭還有個坐吃山空的丈夫......自己損些臉麵不打緊,送到手邊的銀子不要才是傻了。
她麵不改色的收好銀子,躬身道:“周管事,老夫人請您過去鬆鶴堂。”
“有勞。”周有財一聽叫自己進府就知道事情妥了。
他吩咐隨從跟上,率先進了院子。
一行人大搖大擺的進了院子,周有財揚聲道:“你們把東西給主子送過去,別壞了規矩。”
隨從應了聲,全部朝伴月齋的方向走去。
張媽媽皺著眉頭,突然意識到不妙,既是求見老夫人自然該把東西先放到鬆鶴堂才對,怎麼全拿去了伴月齋?
不對......他不是來交賬的嗎......賬本呢?
周有財沒注意她的臉色,率先走在前麵,反正府裏他們幾人都是來過的。
鬆鶴堂有兩名護衛守在門口,張媽媽直接帶他去了偏廳,秦氏正威嚴的坐在上首。
周有財抱拳道:“給蘇老夫人請安。”
秦氏麵上帶笑,示意他罷了,又吩咐丫鬟賜座。
周有財坐下後才道:“原是沒打算驚動蘇老夫人,隻是今年......”他借機四下掃了一圈,發現博古架上並沒有當年小姐陪嫁過來的東西才稍稍放心點。
張媽媽悄悄在秦氏耳邊嘀咕了幾句,便站在一旁。
秦氏不動聲色的抱緊了湯婆子,心裏早把張媽媽罵了個狗血淋頭,區區一個管事衣著打扮竟與自己這個老夫人不相上下,這簡直是在打她的臉!
還打著求見自己的名號,卻把東西全拿去了伴月齋!狗東西!
這個阿張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鋪子今年收益頗豐,遠比往年高出近三成的利潤......”周有財笑的見牙不見眼,憨憨的補了句:“為防萬一,奴才便多帶了幾個人過來。”
秦氏揚了揚眉毛,擺出一副主人的架勢,腰身也挺直了幾分。“往日就聽聞周管事精明擅經營,鋪子交給你我自是放心的。”
周有財樂嗬嗬的嘲諷道:“不敢當蘇老夫人的誇獎,這都是小主子看得起奴才。”言外之意便是,與你蘇老夫人毫不相幹。
他向來是個嘴皮子利索的,立刻又截住了秦氏要說的話,“奴才還要去跟小主子交賬,就不打擾蘇老夫人了。”
周有財站起身準備離開,懶得多跟秦氏周旋。
“且慢。”秦氏語氣有些不悅,一個下人來到主家跟前還把自己當回事兒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當她的鬆鶴堂是什麼地方!
周有財疑惑的問:“不知,蘇老夫人還有何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