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許笑了聲,沒有說話。
恰好,黎萍也開始喊“準備吃飯了。”
飯桌上,幾個人也沒怎麼聊天。偶爾桑榮會問幾句話,段嘉許認真答幾句,之後又陷入了沉默。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吃東西。
像是在遵守食不言的原則,又像是因為多了個人,而陷入了尷尬的氣氛。
飯後,趁著段嘉許去廁所的時間,黎萍開始多次明示讓桑延吃完就走。
桑延納悶“媽,你怎麼回事啊前幾天不還說想我嗎我這就回來吃個飯,屁股還沒坐熱你就趕我走了”
“你改天再過來。”
“我就今天有空,”桑延說,“改天都沒有空。”
“我不管你什麼時候有空,你這輩子都沒空我都不管了,”黎萍決絕道,“反正你現在趕緊給我回去。”
這幾個人像是要說什麼驚天大秘密一樣。
越這麼神秘,桑延的逆反心理越強,動都不動一下“我再坐會兒。”
見黎萍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桑延清了清嗓子“媽,我這都幾個星期沒見你了,想跟你多待會兒,跟你聊會兒天也不行”
“你幾個月不回家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這話”
“”
桑榮在這個時候開了口“讓他呆著吧,反正也沒什麼用。”
桑延“”
很快,段嘉許也從廁所裏出來。
除開桑延,另外三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過了好一陣,段嘉許切入了正題“您上回跟我說的那些顧慮,我回去之後,都考慮過。”
“”
“我想跟你們明確地說一下情況。”段嘉許的語速緩慢,把所有的過往,用輕描淡寫的語氣,一一說出來,“我父親的那場事故,造成的受害者的家屬,一開始是,他們那邊的親戚,都會來麻煩。但在我母親去世之後,這些情況已經很少了。隻剩下受害者的女兒薑穎。”
客廳裏靜悄悄的,其餘三人都沒有說話。
“這件事情是我處理的不好。”段嘉許說,“畢業回宜荷那邊,我一直在忙工作的事情,對薑穎的糾纏不放,沒有什麼精力和時間去管。因為我是自己一個人在那邊,不擔心她會影響到其他人,所以也不太介意。”
“我聽桑稚說過,薑穎有去找過她。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也是我考慮不周。”段嘉許的聲音頓了下,喉結上下滑動著,“因為我這邊的問題,影響到桑稚,也讓你們覺得不安和擔心。我對此覺得非常抱歉。”
桑榮歎息了聲“不是,跟你沒什麼關係。”
“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我很明確地跟薑穎提過,我會通過報警的手段來解決。”段嘉許說,“她出現過幾次,我也都報了警。之後次數也就少了,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她了。”
“來南蕪,是我去年就在考慮的事情。我工作了這些年,手裏也有一點積蓄。過段時間,等工作室的事情穩定一些之後,我也會開始看房子,合適的就定下,房子也會寫桑稚的名字。”
“離桑稚畢業還有兩年多,這兩年我也會一直跟你們說我的情況。”段嘉許扯著唇,“我父親那邊,出於責任和義務,我不能不管。但我目前的經濟條件,是足夠支付他的醫藥費的。”
看不出他們的想法有沒有變化,段嘉許喉嚨發幹“我沒有辦法改變,我的家庭。我擁有的東西也不多”
“但我會用我的所有,一輩子對桑稚好。”
除了那些不堪。
他現在,包括未來,所擁有的一切。
全部,都想送給她。
包括他自己。